时光流逝,日月如梭,转眼间便来到了1975年冬。广袤的原野一片银白,厚厚的冰雪严严实实地覆盖着苍茫大地,天空中,鹅毛般的大雪肆意纷飞,好似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掩埋。
位于我国纬度最高的黑龙江地区,冬日的寒冷令人难以招架,人们纷纷选择猫在家中,躲避这彻骨的严寒。今年的天气相较往年,更是冷得厉害,仿佛连空气都被冻得凝固了。
然而,再寒冷的天气,也无法使这个时期艰苦奋斗的人们屈服。他们怀揣着人类独有的情感,相互慰藉,彼此温暖。
就好比此时位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内的一户人家,此时这户人家中,两个新人彼此相拥的躺在床上,恩爱的余韵还未在两人脸上退去。房间四周贴满了红红的喜字,显然这是一对今日刚完婚的新人。
男人望着怀着不着寸缕的女人,往昔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从高中相识到如今结为夫妻,一路走来,满是幸福的回忆。想到这儿,他抱着女人娇躯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
男人手臂的用力,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些许疼痛,不自觉的轻声呢喃了声,而后用妩媚的双眼嗔怪地瞥了男人一下。
这一声呢喃,这一个眼神,仿佛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男人心中的炽热。他忍不住再次翻身而上,两人双目相对,眼中满是爱意。接着,在女人的笑骂声中,男人迅速拉过被子,将两人紧紧裹住。
一时间,房间内传出床榻轻微的吱吱声,以及那断断续续、时轻时重的喘息声……
十几分钟后,羞人的事情终于结束,房间里渐渐恢复了平静,随后传来两人轻声的交谈。
“冬梅,今天我真是太幸福了,我终于娶到你了。” 周秉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满足,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秉义,我也是。从我高中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认定你就是那个会陪我走过一生的人。” 郝冬梅将头轻轻靠在周秉义的胸口,声音轻柔,满是爱意。
原来,这两人便是周秉义和郝冬梅。他们一同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下乡当知青,从高中时就已相恋。下乡的日子里,他们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无论遭遇多大的困难,都携手共同面对。他们是彼此的战友,更是彼此心灵深处的慰藉与信仰。
他们共同经历了父母被批斗下放的痛苦,一同熬过了兵团艰苦的生活环境,也一起面对了特殊时期残酷的政治斗争。如今,他们终于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冬梅,今年我要战备值班,等明年,你和我回吉春,去我家见见我父母吧?毕竟我们已经结婚了,也该让爸妈和秉昆、周蓉他们高兴高兴了。” 周秉义侧身躺着,温柔地看着郝冬梅,眼中满是期待。
“好啊,自从高中去过你家一次,我就再没去过了。这次正好去看看,而且你爸妈对我们的婚事这么支持,我真的特别感激他们。”
郝冬梅微微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一想到自己的父母,笑容中便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说什么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父母就是你父母,你父母也就是我父母。而且你父母上次不也回信了吗,他们不是也很支持我们结婚吗?” 周秉义轻轻刮了刮郝冬梅的鼻子,笑着说道。
听到丈夫的话,郝冬梅沉默了,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前几天收到的那封电报。
那是父母对她和周秉义婚事的回应,她原本满心期待,以为会和周秉义父母一样,是满满的祝福与支持,可结果,电报上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
“经过我和你爸商量后,不同意你和周秉义的婚事。”
这简短的两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瞬间将她原本火热的心冰封。
那些日子,她反复思考,最终,为了爱情,为了对周秉义的忠诚,她决定 “先斩后奏”,瞒着父母与周秉义秘密结婚。她想着,等生米煮成熟饭,父母就算再不同意,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当婚前周秉义询问她父母的态度时,她撒了谎,告诉周秉义,她父母非常支持他们的婚事。
“冬梅,想什么呢?”
看着妻子半天没回应自己,周秉义伸手轻推了下郝冬梅。
郝冬梅猛的回过神来,连忙挤出一丝笑容
“恩,我父母非常支持我们的婚事,还说让我们过段时间,让我们去看他们呢”
“我们都结婚了,确实应该去看望下他们二老,他们这几年也受苦了”
周秉义轻叹一声,心中满是感慨,这个时代,实在是让人无奈,那么好的官,一心为百姓做事,最终却落得被批斗下放的下场。
“不急,等我们这边安顿好了再说,并且我父母那边事情有点复杂,还是等过几年再说吧”
郝冬梅心里有些慌乱,她害怕丈夫知道真相,只能想着先拖着,等以后有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饭,父母也就只能接受了。
有时郝冬梅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想啥,自己家庭都这样了,他们居然还不接受周秉义。要是现在论家庭背景,周秉义他们工人家庭的成分比自己家好多了。
所以,郝冬梅现在就想拖着,等他们以后有孩子了,那时候已成定局,到时候她父母就是再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任郝冬梅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梦想也许是再也实现不了了。
在婚后不久,一次意外降临,在郝冬梅月事期间,不慎掉进冰冷的水井里,此后,她落下了严重的宫寒,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
“秉义,我们离婚吧。”
房间里,郝冬梅咬着牙,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决绝,又是那样的痛苦。
“我不同意!冬梅,难道就因为你失去了生育能力吗?我不在乎这个,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孩子吗?”
周秉义毫不犹豫地拒绝,他紧紧握住郝冬梅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她。
听到丈夫的拒绝,郝冬梅心中一阵刺痛,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丈夫对自己的爱有多深。可是,在这个时代,一个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丈夫和家人产生矛盾,也不想丈夫因为自己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于是,她狠下心,决然地说道:“周秉义,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我告诉你,我那做大官的爸妈,他们从一开始就看不起你,他们根本就不允许我和你结婚。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如果你不想让我和我父母决裂,就同意离婚吧。”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那封电报,递给了丈夫。
周秉义接过电报,看着上面的内容,久久不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良久,他缓缓吐出三个字:“离婚吧。”
听到这三个字,两行泪水无声地从郝冬梅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