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林荡再三表示可以正常上学,沈楠和林青岚依旧给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他在家卧床休息。
周五最后两节晚自习比较松散,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商量周六天去哪儿玩。
盛风趴在课桌上整理这周的错题。
林荡不在,课本暂时都摞在了他的桌子上。
盛风把试卷在自己桌面一张一张地铺开。
握着黑色水笔的手指指尖微白,她边翻卷子誊抄错题,边时不时的抬头,看论坛上那位昵称叫‘L’的好心人发来的解题思路。
然后认认真真的把解题思路抄在错题本上。
刚才灰色的头像这会儿忽然显示在线。
盛风抬头扫了眼窗外,没有老师经过,于是把手机放在桌洞里,低头飞速地打字:
【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讲题,你今天放学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上次发过去的消息,他没回复,盛风怕他没看到,又发了一次。
那边很快回复:【不用。】
盛风不由得咬住签字笔。
请他吃饭,一方面是感激他的帮助,另一方面则是想长期维持这种关系。
没曾想他拒绝的这么干脆。
是以后不想给她讲题了?
她额头抵在桌面上,正胡思乱想着,对话框又进来一条消息:
L:【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不要觉得麻烦。】
盛风马上敲字:【那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时间?】
他的数学应该很强,发过去的任何题型没过几秒就会马上给她解题思路。
盛风猜,对方应该是高三学习很厉害的学长或学姐。
而高三学习紧张,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备考,她也怕浪费对方时间。
L:【不会。】
看到这两个字,盛风微微松了口气。
他又发来:【不过,我虽然可以一直在线上给你讲题,但数学比较特殊,你最好找身边厉害的同学亲自给你讲,这样说不定会有更多的解题思路。】
发完这条消息,电话那端的林荡就懒懒支起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等对话框进来新消息。
提点的这么明确了,她应该能Get到他的意思吧?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盛风的回复。
林荡百无聊赖地从床上起身,握住手机,身形懒散地晃进客厅。
从冰箱里拎出来一瓶果汁,双腿随意敞开地窝在沙发上。
拧开瓶盖时,余光依旧漫不经心的掠过屏幕。
还没消息。
怎么回事?
林荡抿了口果汁,酸甜交织的味道瞬间挤进唇腔。
他喉结缓慢的滚动着,脉络清晰的手臂往膝盖上那么一搭,身体自然的前倾,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骨节微微凸起,正往上翻聊天记录。
这个聊天方式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那她还在纠结什么。
盛风并没有在纠结,化学课代表王强来收卷子了,正站在她面前。
“盛风你卷子呢,交卷子了,赶紧的!”
王强一脸不耐的用已经收上来的卷子敲她的桌面。
盛风停下抄题的笔,抬头看他一眼,这是那天嘲笑江明煦的那人。
桌面上卷子太多,盛风翻来找去没找到,王强更不耐烦了,“喂,你该不会没写吧。”
“就知道你没写,也是,像你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只会给班级拖后腿,二班怎会有你这种拖油瓶。”
王强嘟嘟囔囔的,讽刺她的话却清晰。
盛风没搭理他,从一堆卷子里总算找出化学卷递给他,“可以走了吧。”
王强翻看她卷子的正反面,居然都写完了,登时冷嗤一声,“ 你是抄的吧。”
盛风靠在椅背上,本来不想跟这种人浪费口舌,细指转了下笔,忽而开口了,“难怪社会倡导大家要多读书,看见你我算是明白原因了。”
王强皱眉,“你什么意思啊你。”
盛风靠在椅背的姿势没变,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读书不仅能改变命运,还能改造智障,而某些人呢,怕是读一辈子书都救不了了吧。”
王强反应过来,“盛风你骂我是吧!”
他把卷子用力砸在她桌面上。
惹得班上的同学频频回头。
训练回来的江明煦正好推门进来,拎在手里的校服外套隔空扔向座位。
他长得高,王强面前这么一站,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压迫感。
吓得王强不由得往后退了步。
“你干什么你,江明煦,你站我这么近干什么。”
上次的事本就让江明煦不爽,胸腔始终憋着一口气,这会儿看见他当个化学课代表就狐假虎威,嚣张不已的模样,那股气就腾地蹿上来了。
“王强,你少在老子面前装蒜,收个破卷子你得意什么啊,盛风是英语课代表,收你卷子的时候也没给你脸色看吧,你要是再搁这儿上蹿下跳的,小心老子收拾你!”
他捏紧拳头在王强面前随便比划一下,那长期训练才能练就出的肌肉线条把他吓得够呛。
但王强依旧不服输的挺起脖子,“江明煦,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你不是跟盛风过不去吗,你帮她说话干什么。”
江明煦嗤,“老子的事儿要你管啊。”他朝盛风的方向抬下巴,“从今天开始,盛风就是我朋友,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懂了吗?”
班里不明所以的同学听到这话顿时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个星期还当班主任的面儿吵得鸡飞狗跳的两人,这会儿居然成朋友了。
“行,真行,算你厉害成了吧。”惹不起躲得起。
王强拿起卷子,没出息的留下一句,“你们少得意,反正你们学习小组铁定倒数第一!”
说完一看江明煦那挥舞的拳头,就灰溜溜地跑了。
前排的同学还在看他们的方向, 江明煦凶神恶煞地环视一圈,“看什么看,上自习啊。”
吃瓜群众顿时缩回脖子,继续商量周六天的计划。
江明煦往座位上一坐,朝盛风看时,手从短发臭屁的穿过,“怎么样,哥们儿刚才帅吧。”
盛风托腮,“你好装啊。”
“这哪是装,这就是哥们儿的日常。”
江明煦跟她说,“不过你别搭理这种人,也不用在意他说得那些屁话。”上次的他就是惨痛教训,“他眼睛虽然长得平行,但鼻孔长到天灵盖上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谁也看不起。”
盛风好整以暇的,“之前说这些话的不是你吗。”
“盛大美女可别提之前的事了,掀篇了掀篇了。 ”
江明煦连连举手投降。
他刚训练回来,身上的那件无袖黑色上衣已经被汗打透,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手臂肌肉上也遍布薄汗,正抽出几张纸巾擦脸。
“不管怎么说。”盛风低头继续写题,“谢了。”
“朋友之间这都是应该的。”江明煦没放心上,他擦着脸,忽然问了句,“盛风,你这几天见高幸了吗?”
高幸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盛风从卷子上抬头,“没有啊。”顿了顿,“不过我这几天给她发消息,要么回得很慢,要么就没回,问她因为什么请假,她也没说。”
从来不缺堂的女孩忽然请了五天假,这五天他们都没见过高幸。
江明煦擦脸的纸巾扔垃圾桶里,眉头很轻地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