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站路就到了,盛风锁上屏幕,看向窗外。
桐市到晚上挺热闹,尤其是市中心的世纪广场。
白天日头高,遛弯的人少,一到七八点钟左右暑热上散去,摆摊的、跳广场舞的、遛娃遛狗的全出来透风了。
桐市的治安好,城管也很和善,政府说了,只要商家把自己所经营位置的卫生搞好,就允许商家在世纪广场摆地摊,以至于这里的夜市格外火爆。
三人从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打眼望去,各式各样的小吃摊似成了无数条闪着星光的河流。
摊位前挂着的小灯泡随风摇晃,照亮了整个广场。
嘈杂的声响四面八方刮来刮去,一片人间烟火气。
“我们分头找吧?”
江明彦环顾一圈,这里人山人海。
他只知道在世纪广场,但不知道具体地方。
江明煦伸了个懒腰,这个点他一般正趴在桌子上补觉来着。
“那咱们就分开走吧,我走中间,你俩各一边儿,谁找到了就打个电话或者微信。”
“好。”盛风把耳机放包里,没什么意见。
三人分开行动,没入人海里。
江明煦被人挤来挤去的,挂在肩膀上的校服掉在地上,他不耐烦地弯腰捡起来,挂在线条漂亮的手臂上。
几个女生捂住嘴,朝他偷偷看了眼,故意撞他一下,马上羞涩的道歉,正欲顺理成章的拿出手机加微信,他似乎瞧见了什么,推开前边的人,快步朝那边径直地走去。
江明煦看见高幸了。
生意火爆的鱼丸摊前,她穿着米白色的围裙,头发用皮筋扎了起来,在脑后有个很小的揪揪,白净的小脸因为热而显得红彤彤的,戴着塑料的手正利落的串鱼丸。
世纪广场正是热闹的时候,即便时不时刮来些许清凉的风,也架不住人多嘈热。
她不断侧过脸,用袖口胡乱擦去额头渗出的汗水,听到那边有吆喝声,又马上摘掉手套,放下手上的活儿,去帮高母收拾桌子上的杂物垃圾。
江明煦这么静静看了几秒,喊人的心思逐渐消退。
那抹瘦小忙碌的背影,没有一秒可以叙旧的时间。
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给盛风和江明彦发微信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动静:
“操!你特么没长眼啊,东西弄我身上了没看见?!”
那人白色短袖上是褐色的汤汁,“你个乡巴佬,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吗?!巴黎世家!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高幸手上端着垃圾桶,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刚才忽然起身,我没看见,实在对不起。”
“小丫头片子,一声对不起就完了?”
那人浑身冒着酒气,上去就提起她的领口。
高幸的脚尖几乎离地,惊恐的被他提起来。
瞧这姑娘长得白净可人的,男人色眼一眯,忍不住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呦呵,长得还挺嫩。”
吓得高幸丢掉手上的垃圾桶,拼命地推开他的手臂,好不容易挣脱。
那人还不断逼近,“叔叔就是摸一下,小丫头你怕什么啊,卖鱼丸有什么出息,以后跟着叔叔,大鱼大肉吃不完,来,让叔叔再摸摸。”
系着围裙的高母马上赶过去,把吓到的高幸护在身后,给客人鞠躬道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撞到您了,您这桌的钱不用结了,衣服多少钱我们也赔您,您看这样行不行?”
高幸躲在高母身后,身体止不住地瑟缩。
那人满脸横肉,“老东西,你给我滚开!”
仗着力气大直接将高母推开。
桌子是临时搭建的折叠桌,高母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么一推撞在桌子上,桌子不稳,高母又和桌子一同倒地。
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她捂住腰腹,脸上表情有些痛苦。
“妈!你没事吧?!是不是弄到伤口了?”
高幸吓得脸都白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那人不仅不道歉,还指着她们骂,“老东西讹钱是吧!”
高母咬牙摇了摇头,把高幸拼命往身后护着。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对男人的行为控诉不已。
但这人明显是在耍酒疯,非但不觉得有错,还冲着指点的路人破口大骂,“少特么多管闲事!”
路人愤愤不平,但也不敢轻易上前,已经有人报警了。
醉汉瞧着高幸露出猥琐的笑,又去伸手拉拽她的胳膊,身后忽然一股大力,直接猝不及防地踹到他的侧腰。
接着醉汉整个人像是飞了出去,直接跌出三米远。
“哎呦!”
醉汉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推开众人冲过来的江明煦,正缓慢地收回脚,眼神冷得似冰。
他把校服和包往地上一扔,过去提起那人的领口,又是一拳狠狠砸下去。
打得醉汉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一味的喊‘救命’。
路人有人惊呼,也有人拍手叫好的。
“江明煦别打了,快别打了!”
高幸惊慌失措的喊,她怕他出事。
可江明煦根本听不进去,捏紧的拳头不断落下,拳拳到肉。
直到腰身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女孩带哭腔的声音轻颤的传来,“江明煦别打了,别打了,我害怕……”
眼泪没入他后背的衣服,贴在皮肤,有些灼人。
江明煦扬起的拳头,被人安抚似的,缓慢落了下去。
江明彦和盛风隐隐约约的听到高幸的哭声,挤进人群,一瞧是江明煦骑在那人身上揍,那人已经被打得头晕目眩、鼻青脸肿。
马上过去拉他起身。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盛风看高幸眼眶红红的,一张小脸全是泪水,从包里翻出纸巾给她边擦边问。
江明彦则拽起江明煦皱眉,“你打人干什么?”
江明煦把他的手甩开,脖颈薄汗淋漓、青筋迸起,冷眼扫过地上那团垃圾。
“哥,别拦着我,这就是一禽兽!我都想打死他!”
手臂绷紧的肌肉轮廓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