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风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她揉着眼点开微信。
屏幕上有一条林荡在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微信。
【醒了来我家找我。】
脑海里闪过醉酒之后的一些模糊片段,她居然朝林荡伸手要抱抱,盛风整个人像熟透了,把滚热的脸埋在被子里滚了滚,然后顶着鸡窝头,飞速从床上翻身下来,先去卫生间把自己收拾了下,埋头在衣柜里翻来找去的。
她的衣服都偏街头慵懒风,直到脑门冒汗,她也找不出来一身看起来文静甜美的。
盛风放弃了,站在卧室镜子前吹了下额发,拾起手机出门。
途经客厅的时候,眼前整洁的程度,让她误以为穿越了。
茶几上,原本课本和习题册一丝不苟地叠放在一起;
东倒西歪的饮料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那些发带和皮绳,都被规矩的安置在一个玄关的小盒子中,钥匙就在小盒子的旁边。
盛风拾起钥匙,又看了眼光洁的地面。
……昨晚上她家是来了田螺姑娘吗。
想到第一次去林荡家那可以当镜子的地面,盛风唇角抿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把门锁好,然后去敲对门。
开门的是沈楠,她也刚醒,正在刷牙,把门打开,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说,“粥粥来了,快进来。”
昨晚上几个人都喝醉了,各自交代了自己的小名。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盛风恍惚了片刻,就扬起笑跟沈楠问好。
“头疼吗?你昨天可喝了不少果酒,待会儿让你林叔给你煮点醒酒汤。”
盛风忙说,“不用,我没事了。”
听到盛风的声音,林荡从房间出来,瞧见她这身打扮,微微皱眉,“怎么穿这么少?”
九月底的天到下午就凉了,她只穿了件白色短袖和浅色牛仔裤,头发一半扎成了松垮的丸子头,另一半披在肩膀,安静地站在那显得特别乖。
盛风嘴硬,“我不冷啊。”
林荡没说她,转身回房间拿了件外套扔给她,“穿上。”
盛风看着手中的蓝色衬衫,她见林荡穿过。
“走了,还愣着干什么。”
林荡经过她身边时,掌心在她脑袋不经意地蹭了下,不让浪浪跟着,它委屈巴巴的又缩回窝里。
盛风后知后觉的“哦”了声,穿上他的外套。
有些长,到她大腿的位置。
上面裹挟着和他身上一样干净清冽的香气。
盛风缩进袖口的手指捏了捏,趁他不注意低头闻了闻自己,果然,身上沾染了一丝独属于他的气息。
他们走后,沈楠边洗脸边问林青岚,“老公,荡荡昨天有没有跟你说他要买什么?”
林青岚不解,“什么买什么?”
“昨天荡荡找我说,他要动竞赛奖金的那笔钱,说买一样重要的东西,问我的意见,那是他自己的钱,我当然没意见了,不过我挺好奇,这孩子到底要买什么?”
林青岚也摇头,“他没跟我说。”想了想,“这孩子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说是重要的东西,那应该很重要吧。”
沈楠也觉得是,从小到大,儿子的压岁钱和竞赛奖金,她都放进了一张卡里。
而那张卡,她放在了林荡的房间,密码是他生日。
——
林荡带盛风来的地方是琴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八公里远。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盛风仰头看琴行的名称。
林荡推开门,示意她进去,“既然要参加国赛,自然要做赛前准备了,学校的钢琴太老旧了,而这是距离嘉园小区最近的琴行,里面有卡丹萨cup123。”
“你怎么知道?”
“我在网上查过了。”
林荡走进琴行。
盛风不由得看他,昨天二高带队老师只是随口提了嘴钢琴的名称,他居然就记住了。
而且他哪来的时间找到这家琴行?
琴行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过来迎他们。
先是看了眼林荡,然后笑开,“你们是来买钢琴的,还是来租钢琴的?”
林荡开口,“来租卡丹萨cup123。”
琴行老板把他们带进一间房,二十多平米的地方放了一架黑色卡丹萨cup123。
“是这样的,我们琴房租赁按月算的,一个月……”说到这里,他余光看了眼林荡,“额,只要十块钱。”
盛风难以置信,“这么便宜。”
正常琴房租赁都是按小时算的,而且不低于五十,一个月十块钱,是她所知道的地板价。
林荡低头,“你觉得怎么样?”
盛风环顾四周,光线充足,照明均匀,站在房间里基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隔音效果也极好。
“很好。”盛风点头。
就是觉得这价格低得像骗人。
可老板还跟她签了正儿八经的租赁合同,不像假的。
从琴行出来,盛风把合同放进包里,问他,“你昨天想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啊?”
“是啊。”林荡捕捉她丧丧的情绪,“不喜欢吗?”
盛风把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忽闪着目光说,“没有啊。”
林荡看了眼时间还早,“你没吃饭吧,我们找个地方先吃个饭?”
她眼眸微微亮,但还是略微矜持了下。
“可还有一个月就期中考试了,我想早些回去复习。”
“那就回去复习吧。”
“……”
林荡认真看她,“你的文化课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盛风:“?”
她挤出微笑,“谢谢你提醒我。”
转身耷拉着脸,伸手拦出租车。
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嗓音,“盛风。”
盛风没回头懒懒应了声,“嗯?”
“你努力提一提分好不好?”
盛风落下叫车的手,缓慢地转身,他站在骄阳下,身上晕着灼目的光亮,眼眸格外专注,“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能做很多事情,我有把握把你的文化课成绩提上去。”
盛风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他。
“江明煦要考北体,江明彦的目标是北邮,你的好闺蜜高幸,她也要去北京,目标是北师范。”盛风听到他轻声说,“你也去北京好不好?”
盛风纤长的睫毛轻颤,耳边的声音清晰无比地钻进她的耳膜中。
“我们,都去北京好不好?”
林荡看着她,眸底似藏着一片汹涌的海。
盛风像是被他的视线牵引着,每一寸呼吸都似在精密校准。
“为什么……”她调整呼吸,心跳还有些快,“为什么非要我也去?”
“央音是国内最好的音乐学府,在那里你能得到滋养,而且北京有很多舞台,你……”
“海市也有啊。”盛风打断他,“海市有上音呢,为什么我不能去海市?”
林荡想起昨晚饭桌上,盛风说她爸爸就在海市。
他唇瓣动了动,“那……”他思忖,“那我保送到交大应该也没多大问题。”
这次竞赛再拿了奖,国内学校他可以自由选择。
结果说完就看到盛风在笑。
她双手背在身后,朝他眨了眨眼,故意问,“那为什么你非要跟我去一个城市啊,清北可比交大厉害,江明煦他们也会去北京啊,我选择海市是因为我爸在那,那你干嘛这么坚持去海市,海市也有你留恋的东西或者人吗?”
林荡沉默一瞬,只是眼眸依旧一动不动的凝着她。
“林荡,你该不会是……”
她陡然停顿了下,林荡整个心,也跟着停止跳动。
秋末的风,居然这么躁热。
盛风久久没继续说下去,他艰难地从她眼睛上挪开视线,耳根在发烫,故作轻松的问她,“是什么?”
盛风张口正要开口,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打破了这片突兀的静谧。
是江明煦打来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江明煦的嚎声:“盛大美女,你俩人呢?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一起学习一起奋斗的吗,我们三个都到你俩家门口了,结果沈姨说你们俩出去了?给荡哥打电话也打不通,你俩去哪了?”
盛风看了眼林荡,林荡拿出手机,上面确实有几个未接来电,他没注意。
“我们这就回去了。”盛风无奈地把电话挂断。
琴行里,店员跟老板边嗑瓜子,看店外说话的少男少女,真养眼。
“老板,你说他们在玩哪出啊?那个男生在咱们店买了架这么好的钢琴,不让送回家,反而在咱们这专门租个琴房放钢琴,再让女孩用这么低的价格租琴,我真想不通……”
老板嗑着瓜子,想起今天上午少年满头是汗地跑来他店里,询问他是否卖卡丹萨。
在此之前,他已经跑过两家店了。
得知他卖卡丹萨后,二话不说就付了全款。
还告诉他晚些会来一个女孩租琴,一定要给她最低的价格把人留下来。
老板笑着摇头,“你想不通就对了,你要是想得通,也不会单身到现在了。”
店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