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一说:“鲛珠梦华的开启需要我和玄境子联手,开启后,甬道不太稳定,需要有一人在外稳定甬道,一人在甬道内防止有罡风袭击。”
顿了顿,他又说:“玄境子为了开启鲛珠梦华,把他自己一分为二,一半进入鲛珠梦华守护你,一半在外被炼成可以往鲛珠梦华中注入灵气的器。”
“你,你不要怪他。”太古一轻声说:“他为了开启鲛珠梦华,为了把他自己练成器,必须要将无情道练成。”
“无情道啊。”言绯其实猜到了,东方境的无情道一定已经大成,不然,不会那么的冷淡。
可是,就算练成无情道,人也会变得无情吗?
“他为了尽快练成无情道,剥离他自己的七情六欲强行突破,他的七情六欲本来是被他自己珍藏着的,但是开启鲛珠梦华需要先把自己的七情六欲献祭给鲛珠梦华。”
言绯的神情有些恍惚。
对于鲛珠梦华的一切,她也是在那一场虫族大战之后,沉睡的那段时间里得了鲛人的传承才知道的。
外界以为鲛珠梦华用鲛人的泪锻就而成,但其实,并不是,鲛珠梦华是世世代代的鲛人们的镇族之宝,是鲛人先祖用献祭自己的七情六欲,把一生所有眼泪献祭给了鲛珠梦华的方式,锻造出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自成一体的小世界。
每一个鲛人都会在成年后的某一年迎来鲛生最重要的一个生死劫难,但是最开始,没有一个鲛人能够熬过这些劫。
所以后来,就有了鲛珠梦华。
历劫的鲛人们,可以在长老们一起开启了鲛珠梦华后,在鲛珠梦华中用一世历劫。
鲛珠梦华的世界中,从前没有浓郁的灵气。
而且只有历劫的鲛人才能进来。
言绯猜到了东方境是在用灵气蓄养着鲛珠梦华,所以蔚蓝星球的灵气会这么浓郁,却没想到,东方境为了开启鲛珠梦华送她进来,连七情六欲也彻底的献祭给了鲛珠梦华。
“鲛珠梦华的甬道从里面无法封闭。”太古一的声音打断了言绯的思绪。
言绯抬头,望向他:“你能出去?”
太古一愣了愣:“你希望我出去?”
言绯:“随便你,我只是以为你有了什么办法。”
她的神情语气实在冷淡,太古一突然就梗住了。
他垂下眼,轻声说:“我是有一个办法。”
言绯望向他:“什么办法,你说。”
太古一:“玄境子的性格,想必你也知道,不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不会停止朝鲛珠梦华输送灵气。”
言绯没有说话,但手指却颤了颤。
她不知道。
她看不透自己的师父,她永远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言绯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抽搐一般地疼。
她抿了抿唇,问:“什么办法?”
太古一:“我们两合力,你送我在甬道口,我把甬道封上。”
言绯似乎有点兴趣:“你说的是封印?”
“也不是。”太古一想了想,说:“你送我到甬道口就知道了。”
言绯:“你不说出来,我不会相信你。”
她的声音果决而又利索。
太古一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甚至要窒息了。
他宁愿她对他谩骂殴打,宁愿她和他刀剑相向。
而不是现在这样,她眼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明明从前,他们是最亲密的恋人,明明从前……
太古一的胸口涩的像是被塞了团苦涩的棉絮。
“请你相信我。”他补充:“我只是,只是想要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进行补偿,我并没有任何恶意。”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你和我讨论鲛珠梦华的事情,就请认真严肃的讨论,犹犹豫豫遮遮掩掩的,你觉得你这样的态度谁会信。”
言绯打断他的话:“如果没有解决的办法,请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的时间比你想的要重要。”
“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言绯神情愈加凌然:“如果没事,请你离开。”
“用我。”太古一的呼吸有些急促,话落,他抬眼望向言绯:“用我,用我将鲛珠梦华的甬道封住,虽然只能封一段时间,但也足以让玄境子觉着甬道已经关闭,所以不会再试图输送灵气进来。”
言绯电光火石间,恍悟,这就如故事里的女娲补天。
这甬道,就如一个窟窿。
“你太弱小了。”言绯瞟了他一眼:“用你封印甬道,连一刻也坚持不下来。”
“你走吧。”她转身朝自己的海面而去:“没有好的办法,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阿绯,那天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珍珠仙子是你,我,我不知道是你……”
言绯脚步顿住,冷笑:“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就算不是我,你就能上来就把人扎死?你觉得你厉害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觉得厉害,就可以对她侮辱谩骂,用刑甚至搜魂。
觉得厉害,就可以上来就刺她一剑?
对不起有什么用,解释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师父,她早就在很久之前就死了。
这些人,没有资格说对不起,没有资格在她面前露出一副内疚的、悔不当初的样子。
言绯话落,一跃跳进湛蓝的海水中不见了踪迹。
太古一站在原地,愣愣不动。
海风带着刺骨的冷意与让人湿腻的潮气吹来,他浑身冰凉地犹如冰雕。
言绯进入海底后,沉在海底的最深处,闭眼,将神识缓缓地释放着,蔓延在天地四处。
很快她的神识就寻到了没有一点光的星空深处。
罡风呼啸的暗黑漩涡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只凶残庞大的巨兽。
但凡靠近的,都会被绞成灰烬。
言绯的神识,一点点的靠近着被罡风包围的漩涡。
那些罡风比刀片还要锋利。
言绯的神识已经很强大了,但依旧无法躲开这些罡风,时不时就会被罡风刮到她的神识。
太疼了。
这是一种令人只想立马死亡结束的疼痛。
但她没有收回神识,依旧一点点地,朝巨大的黑色漩涡挪去。
如果神识有形体,她的形体早就已经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东方言以为她总是沉睡没有好好将养身体,所以才看起来那么虚弱。
但其实,言绯就是因为被这些罡风刮伤神识,才会那么虚弱。
她就像往日一样,神识一步步地,靠近着黑色漩涡。
罡风呼啸着,将她的识海席卷。
识海的疼痛就如脑袋炸裂。
且这种炸裂是持续性的不间断的。
言绯的整个身体因为这种疼痛在颤栗在颤抖,她甚至恨不得用手去抓拉自己身上每一寸疼痛的地方。
她身体周围的那些礁石珊瑚因为她无知无觉放出的气息全都在齐齐变成粉末。
但她的拳头紧紧捏在一起,坚持着,让自己的神识继续往前挪动。
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挪动。
直到后来,她疼的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意识已经归拢,她静静躺在海底,长发如海藻般飘散,巨大的银色尾翼上,鳞片的光芒再次变得黯淡。
她的手指缓缓地动了动。
望着水面透进来的阳光,缓缓地,笑了。
比上次昏死的位置又前进了一米。
她已经快要靠近漩涡。
喉咙处的腥甜鲜血涌出来,又被她缓缓咽下去。
她闭眼,修炼功法快速补充灵气并修复受创严重到连外放都做不到的神识。
直到神识勉强可以外放时,她再次操控着神识朝星海深处的那团巨大漩涡而去。
这样的状况下,言绯是没有黑夜白日的概念。
更没有时间观念。
她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
昏迷,清醒,修炼,再昏迷……
突然有那么一次,她的神识,终于靠近了那团漆黑的漩涡。
漩涡的四周反而没有罡风的存在。
这里的灵气浓郁而又纯净。
她微微闭眼,可以感受到漩涡旋转时送出来的风带着浓郁的灵气气息。
这些灵气中,甚至有东方境的气息。
言绯的弯唇,无声而笑。
没有谁能想到,她寻找甬道的办法,就是追随灵气中那股子属于东方境的气息。
我找到你了!
就算你不愿意进来。
就算你想要躲避我。
不过没关系,我依然可以,找到你呢。
言绯的神识毫不犹豫地跳进这庞大的漩涡中。
漩涡外虽然风平浪静,和漩涡中却也是罡风与空间裂缝遍布,偶尔还有雷电闪烁。
鲛珠梦华真正的甬道没有这样的危险。
言绯猜想,这甬道里有这么多问题,应该和东方境不是鲛人的缘故。
她的神识经历了罡风的割裂,其实已经是奄奄一息。
但已经进入到了这甬道中,她不想自己半途而废。
哪怕意识在甬道这些危险中被撕裂着,随时要消散。
她还是撑着一口气,坚持到了最后。
她看到了东方境。
她的师父。
他盘腿而坐。
黑暗中,他双手捧着鲛珠梦华,缓缓地运行功法将灵气注入鲛珠梦华中。
他的双手被冰冻成霜。
他的整个人也是被冰冻一层。
这是冰冥之地。
鲛珠梦华只能存在于冰冥之地。
言绯其实,只是想看他一眼。
她知道他就在甬道的那一头。
所以就是看一眼,然后离开。
当日他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任凭她怎么哀求,他都能够离开。
她是气极了的。
她告诉自己,以后只能他跪着来求自己,不然,她绝对不会搭理他。
可是,她看到了他啊。
一眼,就再也挪不开。
笼罩在冰层中的他,头发稀疏全白,身形干枯瘦削的几乎没有一点肉,就像是皮包骨头。
眼窝深陷皱纹遍布满脸。
就连那双冰层笼罩的手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皱纹。
她一眼就看出,如果不是他把自己炼制成器,他早就没命在了。
其实现在,他这条命,也几乎要没了。
这个男人,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信他剥离了七情六欲后,就会失去喜欢人的能力。
她想,他不愿意留在鲛珠梦华中,只是因为对她的喜欢不足以令他留下。
她其实,恨极了这人。
给她了一次新的生命,新的生活,给了她了从未有过的极致情爱,给她了骨肉亲人,令她终于有了牵挂。
可是他却要在这一切都美好无比的时候,拍拍屁股就走。
她以为自己恨极了他。
再见到他时,一定是他跪下来痛哭流涕的哀求她。
是她对他愤怒的踢打怒骂。
可是这一刻,一眼,就令她所有的坚持稀里哗啦的被粉碎。
她的意识毫不犹豫地冲出鲛珠梦华的甬道,冲进他的识海中。
他的识海并没有排斥她的这一缕意识。
言绯的进入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的阻拦。
她的这一缕神识缠裹在他的神识上。
神识双修……
也是在言绯的这一丝神识扑出鲛珠梦华那一瞬间,言绯的本体整个人一个翻滚,口中狂呕鲜血。
她甚至连鱼尾也无法再维持,鱼鳍回缩变成人形。
口鼻流血的同时,海水也在朝她口中灌着。
幸好有经过的鲛人发觉她的不对劲,把她从海底托上水面。
言绯从海浪拍打的沙滩上渐渐清醒。
鲛珠梦华的世界,只有死亡那一刻,神魂才能选择离开或者是进入鲛珠梦华世界的轮回中。
她虽然不知道上次东方境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如何出去,但她的那一缕神识在离开鲛珠梦华那一瞬间,身体就像是被人生生切割成了两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
可见,当初他重新返回想要提醒她并带她离开,也是耗费了无数心力。
言绯浑身虚脱,识海更是炸裂般的难受。
她躺在沙滩上一动也不动,目光呆滞地盯着这蓝天白云。
仅仅只是切割一缕神识,就令她如此的痛苦,他当初把自己一分为二,又承受了怎么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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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境最近总是会在浑噩的状态中梦到言绯。
梦里的画面不是从前那种,看到她甜滋滋地朝他笑的开心。
而是,而是羞耻却又令他无法自拔的一些画面。
她在他的梦里,就像是勾魂摄魄的妖媚。
一颦一笑,一个回眸一个轻吻,就令他失去理智。
梦境漫长却又秾艳,在挂了一轮圆月的海面上,在她的低低浅浅的歌声中,他就像是流浪已久的孤兽,满身伤痛,一瘸一拐地,狼狈扑向这个家一般的地方,与她紧紧拥在一起。
或许是梦到了她的缘故,他每每梦醒,状态都会好很多,就连鲛珠梦华,对他的排斥也不再那么厉害。
再次从梦境中清醒,他茫然地抬头,看着四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
然后缓缓地,将目光落在手里的鲛珠梦华上。
“绯绯。”他喃喃:“你还好吗。”
他不知道这一场虫族大战的最终状况是什么样。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难过。
他好想进去看看她,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绯绯。”他的手指,缓缓地摩挲鲛珠梦华。
“他们都说我没了七情六欲,就什么都没了。”
睫毛颤了颤,抖落一地冰渣子般的碎屑:“可是我,还是很想你,很想你开心,快乐。”
从前希望她开心快乐,哪怕这开心快乐不是他给予的,他也会支持。
可是如今,他希望她开心快乐,希望她的开心快乐是他给予。
但终究,是不可能了。
他想,他明白的太晚太晚。
如果早些时候,如果在太古宗那小子没靠近她的时候,他就把她藏起来。
藏着只有自己知道。
……
过往犹如云烟,他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一丝丝的好笑。
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再畅想之后,只会回忆从前?
身体没有持续性地衰弱下去,这令东方境觉得诧异。
他怀疑是因为鲛珠梦华的缘故。
平日里总是会排斥他输送灵气的鲛珠梦华,最近很是乖顺温和。
大约,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就如他,也总是习惯性地把这么一颗黑漆漆丑不拉几的鲛珠梦华看作是他那娇娇美美的绯绯。
他再次离开冰冥洞的时候,袁老有些惊讶地盯着他。
“先生,您,您的身体是好起来了吗?”
袁老的目光实在古怪,但东方境并未曾放在心上。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精神好了,所以袁老才会这么说。
直到他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再次回冰冥洞时,跟在他身边的袁老,欲言又止地对他说:“先生,察觉到您的身上有王的气息,您是否又去了鲛珠梦华的世界中?我们的女王,她还好吗?”
东方境的脚步顿住。
“我身上,有她的气息?”
“是女王的精神力。”袁老忙说:“鲛人的精神力强大,且相互间很容易可以感应到对方,我只是,只是隐约感受到您的识海中,似乎残留女王的精神力。”
东方境的脸色突然惨白。
不过因他脸上都是渗出的血,血肉模糊的,对袁老来说,他自始至终,眼中的情绪就没变过。
“我知道了。”东方境说完,转身进了冰冥洞。
只剩下袁老一脸莫名。
对方好像也没和他说女王好不好的事儿啊,就这么走了。
他跌跌撞撞的滚进冰冥洞中。
从池中颤抖着捞出鲛珠梦华。
袁老和他说过,鲛人不能修炼,唯有双修可以提升精神力。
鲛人的双修有两种,一种就是类似于合欢派那种,普通性质的男女合欢。
而另外一种,是神识双修,也就是鲛人们口中的精神力双修。
东方境当时在想办法令言绯修行,关于这方面,他有认真的去了解。
袁老刚刚的话,令的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他最近一直在做梦,梦里一直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旖旎。
他盘腿而坐,捧起了鲛珠梦华,却没把将灵气注入,而是闭眼,进入自己的识海中。
自从剥离了七情六欲,他的识海中,就是一片的漆黑,没有任何色彩。
他在自己的识海中一步步地,缓缓地朝深处而去。
他没有闻到她的气息。
他在自己的识海中,寻不到半丝她残留下的踪迹。
如果不是袁老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或许他会这样一直无知下去。
他将自己的识海全部翻找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一丝丝的,关于她的神识。
没有找到,是因为什么?
那个念头,令他心比这冰冥洞还要冷。
他在这黑漆漆的识海中停顿了许久,最终,空手而归。
再次将灵气注入鲛珠梦华。
一缕小小的神识自鲛珠梦华的甬道中出现,无声无息地进入到了东方境的识海中。
缥缈的歌声在东方境的识海中响起,黑暗的识海中,渐渐有了一轮明月缓缓升起,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照耀在银色的小人鱼身上。
小人鱼的五官娇艳明媚,她从海水中缓缓走出,尾鳍变成双腿,长长的海藻般的蓬松卷发遮了的她大半的身体。
她细长的腿在月光下莹白如玉。
戴着珊瑚石脚链的赤脚一步步地走到沙滩上。
于此同时,东方境神识化作的身形也缓缓地出现。
她踮起脚勾住东方境的脖子,将红唇送上。
但他却没如从前般,沉浸。
而是微微垂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自她出现那一刻,他就一直在盯着她。
她抬脚,还要跨到他身上。
但他身形太过僵硬了。
言绯干脆伸手,想要把他推倒。
她的歌声一直在这识海中荡漾。
论理,他该是沉浸其中,对她万般配合。
可她这一推,不能没能推倒他,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劲极大极大。
去不是那种迫不及待的架势。
言绯抬眼,对上他一双锐利的能看穿她的目光。
微微歪头,故作无辜的回视,但她的歌声,却愈加婉转动听。
“你知道你把神识一次次放出来是什么后果吗?”
东方境的呼吸渐渐急促,但不是因为这催他沉浸情欲的歌声,而是因为气的。
他没想到,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的胆大包天。
歌声一滞。
但言绯并没有回应。
而是后退一步突然消失。
鲛人的歌声,美轮美奂,何况,这是鲛人王的歌声。
言绯在自己的歌声中再次出现。
出现在东方境的面前,而后身形起飞,下跃。
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将他砸倒在地。
歌声婉转软绵就像是温的床甜的蜜,可言绯的动作却十分暴戾。
她扯开他的衣服。
“东方境。”她低头,咬上他的脸颊,将他的腮帮子上印上两排牙印。
“有本事你反抗啊。”她咯咯咯地轻笑:“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兴奋呢。”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你配合我,我就告诉你。”
东方境的脸上,依旧没有情绪。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娇艳,可他脸上,却无半分迷醉沉沦。
平静而又冷清。
就好似言绯在做的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反抗不了鲛人王的歌声魅惑,但也不愿沉醉其中配合她。
言绯大笑了起来。
她将长发覆盖在他的眼上,遮住他的目光。
“东方境。”她动作愈加粗暴:“我讨厌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不过很快,东方境的清冷自持就被打破。
神识双修。
一种是共同进益。
就如双修,共同登顶共同进步互助互益。
但还有一种,就是单方面的吸取。
就如修仙界最容不得的采补之术。
此刻,他不是被采补的对象。
但言绯是。
言绯这一缕神识,以一种自我燃烧自我奉献般的方式
而后,寸寸碎裂成灰!
纵然这只是她的一缕神识。
可这一刻,眼看着她碎裂成灰并消散,东方境的手下意识地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他的心,这一刻就如被万箭穿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次的所谓梦境,却没有在他的识海中寻找到她的一点痕迹。
因为她的神识在和他进行双修之后,用献祭一般的方式,把她的神识化作养料给了他。
“不……”他声音沙哑着,身形定格,一动也不动。
目光盯着她消散的位置,手指颤抖着几次想要去抚摸,却怎么也抬不起。
怪不得鲛珠梦华不再那么排斥他。
因为他的神识中有了她的气息,而她是鲛人王。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最近没有那种濒临死亡的感受。
原来,是她在一次次的割裂着神识,用她的神识饲养他。
如果把神识比作身体的一部分,就相当于,她在一次次的割着身上的肉喂进他的嘴。
他恍惚地想,已经多少次了?
她的神识来过多少次?
鲛珠梦华的甬道内甬道外,都有无数的罡风和空间裂缝风暴。
他经历过,知道那是得等的可怕,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就算活着出来,也是遍体鳞伤没有一处完好。
她的神识需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或许中途还有意识被罡风消灭。
或许无数意识,只有一缕才能到达他的跟前。
而这一缕到达他跟前的意识,又是在何等的痛苦中,与他进行这样的事情,然后,献祭般的毁灭自己。
她,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一次次的切割意识,与切割她自己没什么两样。
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那么怕疼。
她那么怕疼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