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上方闪着红色灯光将四周雪白的墙壁映出些许血色。
向来从容不迫的厉峥罕见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您刚刚说什么？”
医生从护士手中接过手术通知单，一板一眼道：“孕妇现在情况很不稳定，肚子里的胎儿有危险，需要签字。”
“这位先生，您是怎么看护妻子的？不知道怀孕前三个月很容易出事的吗？”
厉峥大脑空白。
江予星……怀孕了？
开什么玩笑！
厉峥脸上第一次出现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签完字后，医生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妻子，安慰道：“等你妻子手术后好好对她。”
厉峥也不搭话，看上去疲惫又烦躁。
很少抽烟的他在医院楼道里抽了半个小时烟。
——
江予星醒过来时，窗外天色阴沉沉的，分不清是中午还是傍晚。
医生提醒道：“不幸中的万幸，孩子保住了。”
“你的身体太弱了，要多补充营养。”
“还有，千万不要再发生什么剧烈碰撞了。”
江予星脸上还没扬起笑容道谢，就看到厉峥出现在病房门口。
医生又多说了句：“你丈夫人不错，从昨晚一直守到现在。听到胎儿保住了，还是这么凝重的模样。”
江予星脸色煞白。
厉峥……知道了！
他守到现在，恐怕不是外人眼中的恩爱呵护。
而是……算账！
医生离开后，厉峥关上病房门，朝病床走近，他眸子晦暗不明：“你怀孕了。”
江予星眉头紧皱，身子后倾，下意识想要远离他。
厉峥身上原本是雪后松木的清洌味道，刚刚他一靠近，江予星就闻到了烟草味。
看来他也花了不少时间消化她怀孕这个事情。
“是。”
厉峥拔掉江予星左手上的输液的针头，满身的戾气几乎笼罩整个房间。
“我调查过了，你前两天还在这里开过安胎药。”
“你早知道自己怀孕了，一直在瞒着我？”
江予星别过脸，又被厉峥强迫地抓住下颌，被迫与之对视回应：“是。”
一个又一个真相被铺开来。
厉峥手臂上青筋浮动。
“难怪你昨晚会那么卑微地求我，也难怪你总想着离婚，离婚了你就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因为你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把他留下来。”
江予星咬着唇角，睫毛轻颤，第三次承认：“是。”
厉峥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准备，在这女人一次次的承认中，彻底倾塌。
他的怒火在胸中翻腾，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怎么现在不瞒了？你不是伪装得很好吗？”
厉峥手上力气大到江予星下巴处被抓得通红一片。
“是知道被我发现后，你的死期就到了吗！”
“对，杀了我吧。”
江予星闭上双眸，左手颤抖。
终究还是来了。
被厉峥知道，她的死期也快到了。
想象中被掐脖子到窒息的痛感没有出现，厉峥反而笑着抚了抚江予星发白的脸。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我要让你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一点点剥离你的身体。”
“你千方百计想要留下的孩子，是怎么成为一滩烂泥的！”
厉峥越是脸上带着笑容，说的话越阴森恐怖。
“让你死，岂不是太简单了？”
江予星睁大眼睛，甩开厉峥放在她脸颊的手：“你是人吗？”
“厉峥！他甚至都还没成型，你就这么残忍？”
他对自己的孩子，都这么心狠吗！
“对你，不叫残忍。你喜欢的，在乎的一切，都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失去！”
厉峥也是突然发了疯，嘶哑着声音。
“说，孩子是哪个野男人的！”
他从和江予星领证开始，就没碰过这女人。
现在她居然怀孕了！
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
厉峥还戴得稳稳当当，一直没发现！
到底谁折磨谁！
堂堂厉氏集团总裁，自己妻子怀了别人的野种，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厉峥折磨江予星，她就用这种大礼来回馈自己。
他恨不得直接掐死这女人！
可这样不解恨，厉峥要让江予星亲眼看着孩子从她体内拿出来的样子！
江予星紧绷着嘴，发白的唇角微动，还没张嘴。
厉峥又接着道：“怎么？”
“你是想说孩子是我的？”
“江予星，别什么都往我身上赖！”
“我们俩只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做过，你当我神枪手？一发即中？”
……
厉峥说了这话的前提下，江予星再说孩子是你的。
恐怕他也根本不会相信。
“是不是纪铭泽的？”
“你们背着我，又偷偷私会了是不是！”
“江予星我说过，你红杏出墙，我就把整棵树都砍了！”
“孩子不是他的！是……你的。”
江予星唇角发颤，桌边手机再次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
纪铭泽！
从昨天开始，纪铭泽就打电话过来，昨天被厉峥抓到。
这是第二次了！
又被厉峥抓到！
江予星下意识就要挂断并且拉黑。
“这么急切地找你，不如听听他想做什么？”
厉峥抢先江予星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星儿……我听说你住院了。”
“哎呦，孩子咱们还是打了吧。咱俩那都是以前了，你也别一直眷恋我。”
“趁着总裁还没发现，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吧……”
电话里纪铭泽语气焦急又带着担忧，活脱脱一副偷、情后怕被抓的样子。
“纪铭泽你污蔑我！”
“你tm是个人吗！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予星气得恨不得当场晕厥。
她跟纪铭泽都没有过。
血口喷人！
甚至像故意为之。
厉峥拿着的手机，几乎要捏碎！
“江予星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孩子亲生父亲都让你打了。”
“还想让我继续当这个冤大头？”
“真是有趣，跟着自己的妹夫搞到一起去！”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相信你说的孩子是我的，这种万分之一几率的事？”
厉峥一字一顿道：“把孩子打掉。”
“你自己主动去，或者我亲手把你送进去，不打任何麻药，让你更清楚地感受子宫里这个小生命脱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