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然笑着，可背在后面的手指却轻微颤抖。
“没想到厉总，商业上是一方霸主，讲起故事来也是一套又一套。”
“是不是随便一个人编出来小作文就能信！”
卓煜然紧张看向江予星：“星儿，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做过这些吗？又为什么要做？我心中唯一重要的，从头到尾只有你！”
他眼神极致坦诚又明亮，一如明知道江予星答应他求婚，只是为了气厉峥，他还是激动得忙前忙后，不肯订婚典礼出现一丝偏差时的坦率。
江予星盯着卓煜然的眼睛。
她从没质疑过卓煜然的爱。
但是，卓煜然的为人……他到底做过什么？
江予星喉咙有些发哑，感觉眼前的“哥哥”，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熟悉他对自己的好，她对自己的包容，他所有的好脾气。
陌生他除了对自己好以外的事情，他的世界，他的另一面。
江予星唇角轻启，声音稍粗：“哥……”
卓煜然明亮的目光，一瞬将黯淡下去，他垂着眸子，漂亮的长睫遮住了他的眼底情绪。
他今天一身白色西装，全身板正，风度翩翩，厉峥没来之前，他用尽最大教养，优雅待客，极力想要展示最好的一面给所有人。
让整个菱城知道，他今天，要和江予星订婚了！
结果，卓煜然所有的礼仪全都在江予星颤抖着喊出一声“哥”的时候，怦然爆发。
“我不是你哥！我不是池昌荣的儿子！我只是个孤儿！我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卓煜然猛然抬头，眸中红血丝非常明显，还蒙起一层水雾。
厉峥直接站在江予星面前，把她挡到自己身后。
江予星下意识往厉峥身后瑟缩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卓煜然刚才还在说着厉峥的那些话是编造的。
现在这一刻，却像是彻底撕破所有伪装。
他指着厉峥：“这个男人，欺负你，侮辱你，五年前，你在他身边受了多少折磨？是我，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江予星，我用了五年，都没暖化你的心。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哪里比不上他！”
“凭什么厉峥一出现，我五年的努力，都像是泡影？”
“你每次喊我哥哥，我从没应过。你跟厉峥这种曾经把你害得那么惨的男人，五年后再次见面，还能接着跟他纠缠！”
“他这样的混蛋都可以，我又哪点不如他！”
隐忍沉寂了五年的爱，在即将，最后一点点，江予星就能属于他了的时候，顷刻大厦瓦解崩塌！
卓煜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激荡过。
整个大厅内，除了卓煜然的声音，再无其他。
连厉峥都难得沉默一瞬，他拉紧江予星的手。
江予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当成了五年的“哥哥”。
认识卓煜然这么久，好像只有今天，他才是最鲜活的。
以前的卓煜然，太过克制，太过平和，无论发生什么都波澜不惊，像是……戴了个假面具。
而今天，他终于把隐藏在心里所有的一切都吐露出来。
“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不是好到极致就可以。
江予星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卓煜然字字句句都是事实，可她的心，始终在似有若无地偏向厉峥。
卓煜然扬起头，苍白一笑，看着天花板绚烂的吊灯。
全都是小星星的造型，他记得，这是两天前，跑了整整一下午，去找遍了整个菱城，换成的。
偏偏就是两天前，厉峥带着江予星上了游轮。
这才让他安排的那个伪造成骨髓捐献的人露出破绽。
真是……
卓煜然心中思绪翻涌，他重新看向江予星和厉峥二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厉峥身上。
“不愧是厉氏集团的的总裁，好手段。”
卓煜然终于不再装，甚至还主动谈论起所有。
“没错，我就是池姗姗背后那个神秘的大人物，你之前说的也没错，是我安排唐立恒出国躲避风头，让他去诱惑池姗姗去整容成江予星的模样。”
直到卓煜然亲口承认，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有五年前，卓煜然去襄城接江予星回家时，才见过江予星。
他秘密护送唐立恒出国，让池姗姗整容成江予星的模样。
他原本想让池姗姗做自己的傀儡。
却不曾想，池姗姗却阴差阳错五年后来到襄城，还认识了厉峥，甚至还把厉峥带回了菱城。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厉峥在五年后，被卓煜然自己五年布的局，重新见到了江予星。
他苦笑一声：“造化弄人，江予星，如果我五年前，直到我会爱上你，绝不会做这一切……”
江予星如同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又像是又千万根银针戳着她的心脏，从后背升起的凉意让她陡然清醒。
“所，所以……是你杀的……我爸妈？”
江予星瞳孔骤然一缩，她话说的很直白。
直白到卓煜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爸妈”是谁。
“如果我说不是，恐怕你也会戳破我吧？”
卓煜然看了眼厉峥。
厉峥根本没给他眼神：“你觉得，现在还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吗？”
从厉峥出现在订婚典礼那一刻，卓煜然就彻底没机会了。
卓煜然好几次陷害厉峥的因，终于收获了被厉峥反击回来的果。
“厉峥……你能为她做什么？只有欺负她！”
如果是以前的厉峥，他确实没理反驳卓煜然。
可现在的厉峥，他如同说家常便饭一般说出：“我能为了她去死。”
卓煜然大笑一声，根本不信他这种鬼话。
厉峥同样冷冷道：“你指望让星儿去爱一个，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的仇人？”
江予星心中一凉，她攥紧拳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卓煜然。
“你……在自己房间暗室，偷偷建立我父母的牌位，不是为了祭奠，而是怕他们找上你？”
“整个池家上下，没有人敢查我父母死亡原因，没人敢建立祠堂，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