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玹昱看白九姝的神色复杂，她说的算是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可是他并不觉得她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她跟他认为的，不一样。
“你若是怕死，你可以离开京城，你可以做一个凡事不理的千金小姐，没必要参合不该参合的事情，助纣为虐！”
“从我进宫的那一刻起，从皇后想要我的皮囊的那一刻起，我还有选择吗？”白九姝反问。
宗玹昱幽深的眸深深地注视着她，“本王会护着你的。”
“你能保证永远护得住？”
“那你也不该向着妖后！你只想到本王失败，若是本王成功呢？到时候，以你的罪行，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处罚你才能平息天下人的怒火？”
白九姝勾唇一笑，“你也说了是如果，你赢的几率有多大呢？镇北王，据说你是个常胜将军，战场之上，你是早有胜算，还是仅凭侥幸？
如果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你觉得战争有必要继续吗？
你和皇后之间，你对皇后的了解有多少？你知道她的功力有多深厚吗？你知道她手中有什么厉害的宝物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凡事三思而后动。
我知道，近段时间，你们一直设法保护那些即将出生的，或者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女婴，与此同时，你们还在寻找那些失踪的女婴，结果呢？
你们一个都没有找到。
我帮着皇后寻找女婴，不瞒你说，女婴暗中交给皇后的亲信以后，我就再没有那些女婴的行踪。
那些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连孩子你们都找不到，又谈何对付皇后呢？
镇北王，看清形势吧，人生短短数十载，安安心心做你的王爷，享受荣华富贵，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又何必徒添那么多烦忧呢？”
“正如你说的，人生短短数十载，既然如此，若是不趁此机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岂不就是白活了？”
白九姝：“如果有意义的事情，还要搭上性命的话，我宁可这一生白活，也不想拿生命去换一个有意义。”
“……”
“镇北王，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劝说你，你也莫要劝说我，请回吧。”
宗玹昱神色复杂，或许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聂九姝，本王还是希望你能够与妖后保持距离，不然的话，本王不会对你客气。”
白九姝笑着，“彼此彼此！”
宗玹昱深深的看了白九姝一眼，起身离去。
他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感到失望，初见时，只一眼，他就觉得自己找到了毕生所爱。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前生相识，千回百转之后再次重逢。
原来一切不过是他的想当然。
宗玹昱走远以后，白九姝唇角的笑容垂下，低下头，眼帘遮住了眸中的神色，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姝儿。”聂钦神色复杂，虽然跟女儿相处的时间不久，也算不上了解她，可他知道，女儿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对抗黑佛的时候来到了这个世界。
白九姝笑了笑，“爹爹，您回去吧，跟娘亲好好的，就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别多想。”
聂钦点头，“好。”
“爹爹，我得进宫向皇后复命。”
聂钦皱眉，“是关于那个叫做伯邕的男子？”
“嗯。”
“姝儿……”
“爹爹，我去了。”
白九姝匆匆离开。
聂钦叹息，他是真的弄不懂女儿要做什么。
“……”
皇宫。
妘姬正在寝殿之中品茶，宫人全都在外伺候，殿内静悄悄的，光线有些昏暗。
一缕青烟飘进了寝殿，在离得妘姬两米远处，化作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一袭黑衣，让她看起来神秘而高冷。
“主人，镇北王去找了聂家大小姐，想说服聂家大小姐放弃替主人办事，聂家大小姐没有听从。
镇北王还说，伯邕住在他府上。
属下回来的时候，聂大小姐已经准备进宫向您复命。”
妘姬微微点头，神色漫不经心，“这个聂九姝，倒还是个识时务的，若是足够听话，以后就不用特地盯着了。”
“是！”
“……”
不多会儿，宫人禀报，“皇后娘娘，聂家大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
白九姝跟着宫人进了妘姬的寝殿，见到的，是衣衫单薄透明，半倚在贵妃榻上的女人。
那胸前大片的雪肌暴露在外，若是普通男人见了，恐怕得喷鼻血了。
白九姝都觉得，如果不是看到了妘姬皮囊下漆黑的骨架，血红的骷髅头，她都要被她此刻撩人的模样惊艳了，毕竟她是个怜香惜玉的女人。
可惜了，皮囊再美，她看到的也是骷髅，还是一副异于常人的骷髅。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白九姝福身行礼。
妘姬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白九姝那美艳倾城的面庞，妖娆的身段，都让她垂涎，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真是个美人坯子。”
白九姝垂眸，“娘娘谬赞，臣女与娘娘相比，不过平凡如尘埃。”
妘姬轻笑一声，手指把玩着胸前的发丝，娇媚舒软的嗓音说，“不用谦虚，也不用上赶着讨好本宫，你这容貌身段，本宫看着都刚刚好，堪称完美。”
白九姝：“谢娘娘夸赞。”
妘姬嗯了一声，心说，这具皮囊早晚是她的，她只是夸赞自己的容貌和身段而已。
“你进宫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回娘娘，伯邕，也就是褚邕，找到了，住进了镇北王府。”白九姝说道。
妘姬早就知道了，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软绵的语气说，“镇北王对本宫有些成见，那褚邕更是本宫的死敌，褚邕乃是上神，眼看着六月十八即将到来，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娘娘，褚邕不是上神。”
“哦？难道说，伯邕并非褚邕？”
“这个臣女不清楚，不过……”
白九姝面色严肃，“臣女见过的伯邕并没有法力，他顶多是个会些招魂术的凡人。
就算他曾经是褚邕上神，都几千年过去了，他恐怕也入了轮回，转世做了凡人，娘娘无需忌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