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天睡眼惺忪，缓缓睁开双眼，夜蓝色的眸子宛若平静的海面，温柔弯起——
“小乖，你怎么了？”凌依舞那疲惫不堪的神情和红到可怜的眼圈，让他意识到她状态不怎么好，“怎么哭了？是不是后半夜做噩梦了？”
“不要，不要！”凌依舞拼命地踢他，强忍着不落下恐惧的泪水，可最后还是被他紧抱在怀中，“不要过来！别碰我！”
“别挣扎了，”何乐天搂紧她，突然笑了，“你越挣扎，我就抱得越紧！小乖，我们做了这么久的伴侣，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
“呜呜……嗯……”凌依舞像团雪球一般蜷缩在他怀中，嗯嗯地哭，泪眼盈盈的样子让他心生怜悯——
“何少，再抱紧点……”
“乖啦……”他伸手抚摸她的下颌，望着她禁不住害羞笑起来的样子，神情更加温柔——此刻，他何乐天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没人能和他比！他喜不自胜，忍不住捏了下她的锁骨——
“不要……不要摸那里！”谁料，凌依舞竟然拼命躲开，离他远远的，可怜兮兮地叫，“好疼……”
他不知道那里有伤。
“怎么了？是我捏得太重了吗？”他愣了一下，试图再次靠近她，但是都被她躲开了——他只是想和她开个小玩笑，和她浅浅暧昧一下，完全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毕竟，自从上次他害她得了抑郁症之后，在她面前就变得格外温柔，连用鞭子打她都是极其偶尔的事了。
“哪里疼？”何乐天神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搂紧她的脖颈，小心翼翼撩开她的上衣，露出她的肩部——
她细嫩光滑的皮肤洁白如雪，唯一显眼的地方就是锁骨处殷红的一片，这片红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碰撞出强烈的明艳扉丽感。此刻，楚楚可怜的少女微微嘟唇，所有的委屈尽显眸底。
他缓缓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那里——
“是这里吗？”
“啊啊……不要，好疼……”凌依舞忍泪，疼得直娇嗔，“不要戳了嘛……”
“好，乖乖别动，让我看看伤口。”他搂住她的腰，微微颔首，仔细观察她伤到的地方——她的左锁骨处有两个明显的暗红色的小圆孔，像是牙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凌依舞被毒蛇咬了？蛇……还能咬到人的锁骨？不可能啊！再说，昨天晚上自己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即使她是被虐得遍体鳞伤，但她的锁骨，却根本就没有受伤！
看来，此事必有蹊跷。
何乐天缓缓靠近她，轻轻把她脸颊的泪吻去，眉眼染上了些许伤感，“小乖，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凌依舞尽力不再让自己流泪，哑着嗓子开口，“昨晚……就是你咬了我啊——何……何少，你眼角下面，一直到脸上……有血！！！”
“什么？！”闻言，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昨晚12点之后，自己明明已经睡着了啊，就算他咬她，牙印也根本不可能是一对圆孔啊！
还有，他脸上怎么会有血？莫非是……血泪？！
看来，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在作祟——5年前，在他和凌依舞离婚之后，他度过的29岁的最后15天，每天的午夜时分都能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报仇，我要报仇……”
“你忍耐了13年，也该轮到我上场了……”
“何乐天，你还在硬撑什么呢……”
“何少！”
耳边温柔的御姐音如同甜蜜的硬糖，打破了他的思绪。凌依舞把碎发别到耳后，脸颊贴在他胸口，虽然她声音中还是有哭腔，但却笑得很甜，“我要听听何少的心跳。”
“好，小乖想听多久都可以——今天是星期6，如果不想起床的话，我可以一直陪你赖着。”
何乐天打开暗暗的小台灯，先找到湿巾把自己脸上的血痕擦干净，又从急救箱里找到碘酒，棉签和纱布，耐心地帮凌依舞涂药包扎。
“何少……”包扎完毕之后，凌依舞将自己饱满的唇咬了又咬，最终还是提出了那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是的。”他关掉台灯，缓缓低眉，神情有些异常，“依舞，我是不是跟你讲过，在我17岁那年父母双亡的事？在他们离开我的前几年，恐怖分子团伙侵占了整个凌霄城，几百个家庭都因为遭到他们的袭击和杀戮而家破人亡，那些家庭的成员无一幸免。我的父亲带着我和我的母亲四处奔波，只为了能逃离这座恐怖的城市——”
“但是，逃得过一时，却逃不过一世。在我17岁那年，我父亲的公司成了恐怖分子的目标。他们逼他交出公司的一切，但他不肯——那家公司虽然不算大，也不是很出名，但是，我们的温饱问题不就是靠那家公司才得以解决的吗？他怎么能允许把自己唯一的经济来源就这么断送了？”
“那些该死的家伙见劝说无果，一言不合就掏出尖刀，刺杀了我的父母。看到他们双双倒下，倒在恐怖分子的刀下，我感到痛心疾首，试图阻止他们，但是根本就没有用。尽管我已经拼尽全力阻止，我的父母都再也支撑不住了。我大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但是一切都晚了——我被恐怖分子捅了一刀，昏迷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位40多岁的老人，他和他的妻子一起照顾我，安慰我，让我重新感受到了幸福。我回到学校，那些虚伪的同学总是说我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总是对我进行校园霸凌。我也没有任何的朋友，一心只想让他们走远点——但是，他们不听，老师也没管过我。我内心承受着无尽的压力和痛苦。直到有一天夜晚，我突然感到头痛欲裂，时不时会抓狂，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和我对话……”
是的，Rakuten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何乐天身体里的。
“对了，那位老人似乎和你一个姓，也姓凌，叫凌……”
“凌峰？”凌依舞条件反射般地说出了凌父的名字——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她也只是瞎蒙一个答案而已。
没想到，下一秒何乐天脱口而出：“对，他就叫凌峰，山峰的峰。他还告诉我，他们夫妻俩有个女儿，比我小一岁，也在上高中——而且，她英语水平还很高呢！”
“啊？？？”凌依舞目瞪口呆，再次在心中揣摩这些关键词，反复确认——凌峰，上高中的女儿，比何少小一岁，英语水平高……
那么，收留何少的这个人，不就是自己的父亲——凌峰吗？
“那是我爹啊！！！”她流泪嘶吼——凌峰啊凌峰，你藏得可真深啊，为什么不告诉我，除了我和倾歌以外，你还有一个养子？
“亲爱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总是想着要离开你，逃离你，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现在我再也不敢保证我会一直陪着你了，你一定很孤独吧……”
她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何少来说有多重要。
“不晚。”他眼眸微垂，轻笑，“小乖，我们已经有了3个可爱的孩子，我怎么会孤独呢？如果你真的想复合，我完全同意——明天带着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不行……”凌依舞摇头——也许，这就是同时爱上3个男人的痛苦之处。她承认，除了自己的初恋顾玖之外，其他都不是她想主动爱的。但是，无论是强迫还是温柔等待，日久难免生情。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该把自己终身托付给谁，她也总是不知道满足，永远都在烦恼中。
一个稚嫩的女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爹地，乐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