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学会命名之前，愚者用记忆事物的一切来存储信息。
炽热的圣剑挥下，格蕾留在一边的护盾被召回，圣剑与护盾相撞，虽然动静很大，但那圣剑看上去还是被稳稳接住了。
但是，格蕾依然有一大口血将要喷出。
剑刃被护盾挡开，还未到达另一端就回转，速度丝毫不减的再次砍向格蕾。
她是主宰，是君王，在领域之中唯一的存在，即使是敌人的法术，也必须听从她的命令。
婴儿为什么会学习的那么快呢？因为他们不曾被世界沾染，大脑足够鲜活，幻想和假设被做出时甚至都还能看到画面。
猩红色的眼睛紧盯着目标，领域内涉及到力的方向转移的操作如今已经连让她特意分神都做不到。
她只需要‘想要这么做’，这种事实就发生了。
“叮。”
“噗。”
护盾再次将圣剑挡下，但格蕾却将一大口血吐出。
完全不能被防御，明明那把剑没有切开护盾，但还是有一部分的攻击直接作用在自己身上。
格蕾擦掉面具下方滴落的血迹，她想要向一侧闪开，刚要移动时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被压的陷进废墟中。
即使被挡住了大部分，还有这种力度吗？
格蕾的眼神震颤，但切里妮娜的动作不断。
一剑又一剑的砍在格蕾撑开的护盾上，速度越来越快，刚刚出现的犹豫和矛盾没有在她脸上体现出分毫。
可那婴儿，为什么在成人眼中，显得那么蠢呢？
竖直一剑劈下，格蕾整个人连带着护盾被足足捶进地里几厘米。
因为他们就是愚蠢的人，他们注意到了很多，却对此一无所知。
因此，他们只能记住所有东西，等待着先人将答案告知。
等待着，让自己变成和这个世界同调的样子...
我也一样啊....
空着的左手向后挥，周围出现几个黑点，同时还携带着惊人的引力。
只不过，是世界，应该来和我同调。
烟尘和还未完全崩碎的建筑在瞬间被清空，纯黑的天空笼罩在上空，切里妮娜随手召出的黑洞，此时已经形成了数颗星辰。
“你还能活几刀啊。”
毫无慈悲的挥手，星辰同时向格蕾飞去。
切里妮娜没有后退，甚至连斩击都不曾停歇，几乎和格蕾一起承受了自己发出的攻击。
在那圣歌声之中，切里妮娜承受着最中心，最沉重的压力，虽然没有将格蕾的护盾击破，但还是做到了将她压着打。
而在漫天飘飞的音符之下，纯粹的星空投影正在一点点被展开。
撕扯着混乱的空间，用宁静，对抗崇高的歌声。
“嗞....”
烟尘散去，格蕾睁开眼睛，切里妮娜的攻势不断，她始终被困在这里不能移动。
对方没能击碎她的护盾，即使是用刚刚的星辰将两人掩埋也没能找到缺口。
但是....
她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微微扭头用余光向后看去。
“惊。喜。”
被碾压到面目全非，像是流体一样蠕动着的博士伸出了手，确确实实的触碰到了格蕾展开的护盾。
在她手中，暗紫到偏向黑色的物质与那无形的护盾接触，腐蚀的现象已经出现，毒液攀爬着那护盾，依附在上面，紫色的烟雾伴随着嘶嘶声不断生成。
毒液覆盖了半个护盾，那无形的护盾被勾画出了一个外层，前半部分被连成网的刀光反复割裂，后半则被毒液不断的腐蚀。
等下...
护盾上出现了裂痕，切里妮娜的刀光反复叠加，截止到现在已经是一片光幕，密不透风，毫无章法的挥舞，但力度的不断增加终究还是即将到达这个所能承受的极限。
那只鲁珀舍弃了什么，兽性和邪魔的本能，还有另一种更加堕落，更加阴暗的本质取代了她原本冷静的思考。
切里妮娜原本银灰色的头发已经不知去向，黑色的发丝透着红光，在剑刃掀起的风暴中随意飘飞。
眼中红光前所未有的茂盛，甚至已经将之前眼中那满是神性的淡金色光芒盖住。
那是，与神相对的扭曲存在。
格蕾不自觉的回忆起了那幅画面。静坐在水面之上，和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的生物。
那个怪物....世界的魔王....真正的魔王。
切里妮娜，你是....
护盾彻底碎裂，前半段在切里妮娜的斩击下连碎片都被抹去，后半段还勉强保持着完整的形状，正在博士的毒中苦苦坚持。
格蕾瞳孔地震，仓促的拔出那指挥棒形状的细剑迎向切里妮娜的斩击。
完全不够，完全不够快。
侧脸上的血痕在对刀刚刚开始时就已经出现，如果不是现在还处于圣歌的加持下，或许刚刚那一剑的余波就足够将她的头打爆掉。
她编写的东西能够在犹大的手上起到灭世的效果，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在使用的时候能有同样抽象的表现。
犹大本身就和她有着差距，更何况她现在手上连什么加持的东西都没有。
她没有天平，没有王冠，也没有犹大当时连接着的亚空间里的无尽的能源。
这种差距，面对着现在杀意暴涨，已经拥有犹大的一切，连灭世都可以做得到的切里妮娜....
她拿什么去赢。
剑刃劈下，被她用细剑接住，脚下的地面在瞬间被蒸发气化，原本的大厅已经消失，球体范围内连空气都没有剩下。
“切里妮娜！”
被刚刚那一击的余波击飞的博士喊着，她能看出来，这只格蕾是扛不住切里妮娜的，但是对方的法术格式也在同时被她摸清楚了。
覆盖范围内的同命效果，在这个领域消失之前，法术使用者受到的伤害会由领域内的一切物质共同承担。
“闭嘴。”
语调不再脱线，冷漠的很难让人想到她以前曾是人类。
她同样受到了伤害，经过了刚刚的那一下重击，她也同样明白了格蕾的法术。
在很早之前，身上传来的那种灼烧感，或许根本就不是那个法术的主要效果，而是她分享到的来自那只埃拉菲亚身上的触感。
至于生效条件.....
嘛，反正当时被那个法球蹭到的时候她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感受到的，所以现在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去解决。
毕竟就算是一刀把那个埃拉菲亚砍死了，分摊下的伤害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不一定会死。
黑雾卷上了因为脚下的地面消失而开始下坠的格蕾，将她拉起，切里妮娜紧接着就是一刀砍了过去。
又是一阵飞速的对刀，无数血线在同时就在格蕾身上绽开。
你他妈多少冷静一点啊！
同样的血线也在博士身上出现，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塔露拉，优秀的视力也让她注意到了塔露拉没有受到这种能力的影响。
是那黑焰吗？神赐的权柄的等级才可以无视掉这种攻击吗？
尽管猜测没有成立，但她还是疯狂的向着塔露拉的方向加速着。
有些事情还需要她去做，有些事情只能让她来做。
如果格蕾真的在这里死掉，那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
切里妮娜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她根本连想都不会想。
她整个人都砍人砍嗨了，怎么可能注意得到这种事。
塔露拉身上没有出现伤痕，但依然被这里突然增强的压力按在地上。
手中漆黑的圣剑已经被借出，在那把圣剑被切里妮娜手中的王冠净化时，她与那把剑的链接就已经断开。
也是，毕竟自己的身份都是那些人给自己塑造的，怎么可能会有拿起那把圣剑的权力....
她这么想着，用身上的黑焰塑造出另一把长剑插在地上撑起自己的身体，虚无的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但现在...貌似不是那样自我否定的时候了...
她抬眼，看到了博士挣扎着向自己跑来，看到了博士的嘴型说着的究竟是什么。
她需要时间和工具，而空间...
塔露拉瞬间会意，黑焰被她完全解放，在颂歌的领域中打开一片被黑焰笼罩的净土。
博士的身形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穿过了黑焰的墙壁，跪倒在塔露拉身边。
被碾碎的躯体正在复原，但博士甚至都没有耐心等着这只需要几秒钟的自愈结束。
她举起了自己还能勉强使用的右手，从自己大衣的侧兜里扯出一个音符的挂件。
希望.....来得及。
她将那音符贴着地面掰开，碾碎，绿色的粒子扩散，博士正焦急的等待着自己想要的某种东西的出现。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刚刚在我脑子里不是叫的很欢吗？
博士身上燃起紫色的火焰，躯体上的伤痕在燃烧中被修复。
‘没用的东西，如果这就是拐走了四位使徒才达成的成绩，那我可就要质疑你这个人的智力了。’
有些刻薄的评价出现在博士耳中，她没有否认，而是从地上刚刚被复原的东西中捡起了一样。、
“对呀，所以，我选择相信，相信那命运，会让我继续活下去。”
这点....不需要你说啊...
跨过了层层遮挡和遥远的空间，天上的某人看着地上躺尸得到耶梦，在沉默中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混蛋呐。
另外一边，切里妮娜的连斩还在继续。
格蕾还在不断的加强领域内的压力，尽管她知道这样做不能对切里妮娜起到影响，但这是她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这是她唯一能够用来还击的手段，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给出的压力，都在被切里妮娜的领域转化，然后击打在自己身上。
切里妮娜的动作还在加快，让本来就应接不暇的格蕾雪上加霜。
她不知道切里妮娜这样的攻击形式究竟有没有对外力的承受上限，但是，如果现在停止的话，她照样会被切里妮娜碾死。
那个怪物一样的强度，还有那把诡异的剑。
她认识那把剑的材料，那把赋予她能力的树上的树梢，这种层面的能力对她的切割已经不能够用同等的权柄来无视。
而且这个能力....她认识的，这是虚无那天从天上折断的黑焰的枝杈。
这是犹大折下的，带有塔露拉那黑焰的能力的片段！
更是和切里妮娜本身的能力完美贴合的能力。
百分比的血量扣除，百分比的血量上限削减，再加上不可被阻挡的攻击....
剑刃再次碰撞，格蕾手中的细剑却被直接斩断。
格蕾连震惊都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切里妮娜的斩击就已经切实落在她身上。
不再是刚刚躲避着格挡落下的细小伤痕，而是大块大块的伤口。
裙摆被切碎，握着断剑的手被剁下，腰部被连着切上好几刀，上下段几乎被分开，只剩下一丁点骨骼连接着。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看着切里妮娜将那冒着圣洁白光的圣剑举过头顶，对着她的头部落下。
“叮...”
面具毫无疑问的被切碎，但切里妮娜手中的圣剑也被弹飞了出去。
切里妮娜握着自己的右手，黑色的头发被银白色再次覆盖，眼中妖异的红光也同样褪去。
她没有去追回那把圣剑继续补刀的意思，直接从空中跌落。
空中的格蕾没有落下，她的圣歌还没有结束，身上的伤势虽然严重，但还没有到达让她立马死去的程度。
她看到了，她亲眼目睹了。
在她的面具崩碎的同时，她看到了切里妮娜松开了手，看到了那圣剑在接触到自己的头之前刚刚好的失去那特殊的能力，只是轻微擦破了自己的皮。
血液从头上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唤回了她有些走神的思维。
不对，虽然有些事情不对，但这些事还没有结束。
她拖着残肢转过身，看着那把被弹飞出去的圣剑。
披头散发，连身上的袍子都同样零散，最开始时身上的高贵荡然无存。
她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带着杀意和凶光转身，但却再次出现了片刻的失神。
“塔露拉！”
刚刚完成了什么的博士一边给自己的手指止血，一边叫喊着，原本在她旁边的德拉克已经不见踪迹。
“完了...”
在全身脱力，躺在废墟上的切里妮娜的凝视下，旋转着的圣剑在空中被某人稳稳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