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狄青就开始挨家挨户询问要不要小工,管吃管住就行。
这小村名叫刘家村,一共也就四五十户,家家户户都姓刘,抛去在外面闯荡的,一共也就八九十人。
村里人平常主要靠打猎、采摘山货、劈柴过活,东西都拿去二十里地外的塔山寨去卖,由于这条路是一条不太重要的官路,平日里偶尔也会来些行商、过客路过,这些行商、过客大多出手阔绰,所有刘家村家家户户都置办个像模像样的店,吸引来往的客商。
不过路过刘家村的行商、过客还是太少,刘家村的日子大都过得紧紧巴巴,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那里还用得着请小工?再说就算是要小工,谁会要狄青这么一个干瘦没力气,还又臭又脏的叫花子呢?
狄青白跑了一天,眼看着再晚些,连庙里的粥都没得喝,于是只好再去庙里喝了两碗粥,第二天再喝,更觉得这粥不仅口感极差,味道也十分苦涩,狄青甚至有种饿死也不想再喝的感觉。
到了第三天,情况有了好转,这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行商的车队,说是行商,在狄青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军队,光是全副武装的力士就有二三十人,各个虎背熊腰,手持着环刀、巨斧,寸步不离的守卫着五辆被兽皮包裹严严实实的马车。
狄青看得出车上的东西很重,因为每辆马车都需要两匹马才能拉动,车辙也有足足两指深。
许是这商队这趟收获颇丰,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兴奋,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路过狄青之时,还撩开帘子,丢出五枚赤红的铜币。
狄青在车帘撩起时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两三个人,丢钱的那位是一名穿着劲装的男子,里面还有人他倒是没有看清。
对于地上的铜钱,狄青看后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想起如今的处境,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这钱说不得能救自己一命,稍作纠结后还是将散落在泥土中的赤红铜钱捡了起来,口中还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车队在小村之中歇了有约莫半个时辰,就继续匆匆赶路,狄青路过几个说闲话的女人,从她们口中倒是听出一些讯息来。
“俺大伯家以前就是给人作力士的,后来俺大伯被妖精给抓去吃了,商队赔了十根金叶子,俺大娘一家就搬去了城里,十根金叶子呀,啧啧。”
“干这活儿的,就少有能活长久的,等俺儿长大了,俺就让他跟他舅到城里学点手艺,给再多钱也不干这种刀口舔血的活,吓都吓死了。”
“唉,你们说,他们这车里拉的都是啥?看着挺重的。”
“还能有啥,山里的宝贝呗。”
“你们说,他们该不会是杀了几只妖怪吧?据说一张妖怪的皮能卖到一千两黄金。”
“嘘……”
狄青听的正惊异之时,这几个妇女似乎对这话题有些敏感,突然噤声,不敢再聊下去,不过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之中,妖怪和妖精这种词倒是出现了几次,也不知她们口中的妖精妖怪真是神话小说中的那种妖怪,还是一些普通的野兽。
不过若是一张普通野兽的毛皮能卖到一千两黄金,似乎有些太贵了,自己若是能制造出一些机关、陷阱,捕捉一些野兽拿去卖,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赚上几千两黄金?
狄青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多找些人问一问。
商队丢给他的五枚赤红铜钱外圆内方,有拇指大小,通体赤红,一面铸印着‘九瑞钱庄’,另一面铸印着‘云州通兑’。
狄青拿着这铜钱去茶馆,说是茶馆,也都有吃食,最便宜的窝头一枚铜钱三个,水不要钱随便喝,只是茶馆老板娘嫌他脏,不肯让他上桌吃,他也不生气,开开心心的蹲在店旁啃着这美味的窝头。
这村里的人家厚道,一个窝头就有二两重,狄青连吃了两个窝头下肚,饿扁的肚子就鼓了起来,他虽然还觉得饿,但也知道暴饮暴食不好,将最后一个馒头用几片干净的树叶包起来塞进怀里,打算留到晚上再吃。
如今天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狄青吃饱了肚子后,浑身已是大汗淋漓,汗水和着身上的脏泥,让人实在难以忍受。
正巧他碰到卖肉的刘屠户拎着一身湿衣服,光着膀子走回来,看样子似乎是刚洗过澡,于是他上前问了问:“大哥,你在哪儿洗的澡?我也想洗洗。”
刘屠户厌恶的望了他一眼,狄青身上一股酸臭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刘屠户皱着眉头虽不耐烦,但还是开口道:“往那边走有两里地,有一条小溪,我都是在哪儿洗,不过林子里危险,常有野兽出没,你万一遇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狄青道了声谢,听说有地方洗澡,也没想太多,匆匆出了村子,村子和小溪之间已经被趟出了一条路,倒是不难找,狄青顺着小溪往下走了二十来米,避开村民取水的上游,就抓紧时间泡进水里开始好好搓洗起来。
这澡洗的倒是过瘾,黑色的水肉眼可见的化开,朝着下游流去,狄青有些怀疑会不会毒死这下游的鱼虾?
这林子里清幽静谧,听屠户说还有野兽出没,狄青不敢多待,把衣服也匆匆洗了洗,就套上湿衣服回了村子。
洗了个澡后,狄青一身轻松,就在要回去的路上,忽然听到了远方传来一阵兽吼的声音。狄青不由心中一沉,之前就听刘屠户说这林中有野兽出没,该不会真让自己碰上了吧?
想到这狄青加快了步子,快速朝村子走去,眼看村子就在眼前,后面突然传来人的叫声。
“快跑,往村子里跑!”
“素兰,你快带孩子走!”
远方的声音越来越近,狄青已经跑到村子边缘处的一颗大树旁,他本就虚弱,这一顿狂奔实在是累的够呛,再难迈开步子,于是只好躲在大树后面剧烈喘息起来,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