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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毅见孔鱼紧张万分的盯着自己,突然间恍然大悟,孔鱼并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李玄毅将当日左浩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这样一来,毁掉的不只是一个剑盟少主,大夫人、姬芷露,乃至整个剑盟都将蒙羞,这样的剑盟还有什么颜面领袖南府数州的武林道,就算大夫人以死谢罪恐怕也挽回不了剑盟的名声。

孔鱼忠的是剑盟,左浩棠作恶时袖手旁观,就是有负剑盟,守的是与大夫人之间的义,亦不能护左浩棠周全,如此忠义皆空,这才是孔鱼心中的死结。

李玄毅悠悠一叹,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看孔鱼,淡淡说道:“你比另外一人强多了,不过我既已出手,再多一个你也一样于事无补。我杀人一命,自然该一命相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若是想死就由得你,死了一次的人想必不会害怕再死一次。”

孔鱼一愣,李玄毅的话中之意除了孔鱼自己,只怕灵堂中的剑盟其他人都不解其中之意,李玄毅欲以命相抵再无其他,那就是说左浩棠当日的所作所为李玄毅并不想告诉在场诸人知晓。

孔鱼松了一口气,神色渐渐放缓了些许,眼中不再只有惊惧,而有了深深的感激和敬意。

“你为什么要杀浩棠?”大夫人的声音冰寒刺骨,杀子之仇说起来要比杀父之仇更让人疯狂,此刻大夫人还能谨守灵台的一丝清明已经难得可贵了。

“只是遇见了,并没有别的理由。”

众人大怒,这是什么借口,如果遇到了就要杀人,但凡眼前男子过处岂不是留不下活口。

大夫人盛怒之下气的整个人微微颤抖,杀意弥漫,厉声喝道:“拿下他,三日后用他的头祭奠浩棠亡魂!”

“等等。”就在剑盟中人要擒下李玄毅之际,姬芷露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拦住早已按捺不住的几个性烈之人,平静的看着大夫人,淡淡说道,“我有话想问他。”

大夫人冷哼一声,寒声说道:“人是你救的,你想问什么?”言语中含着愤恨,就连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姬芷露也埋怨在内。

姬芷露一双美目移到李玄毅脸上,不含一丝感情的问道:“浩棠真的是你杀的?”

李玄毅点了点头,平声应道:“是。”

“你既然就要下山了,为什么要在今天灵堂内吐露你是杀人凶手的事?”

李玄毅吸了一口气,神情悠远,脸上平淡如昔,如果有,也是喟然无奈,而绝非悔恨之意。李玄毅原本不愿多说,不过看着姬芷露看似平静,深处却险些被仇恨之火焚烧殆尽的目光,想了一想,萧瑟应道:“你救了我一命,我便欠你一命,我能多活这些日子也是拜姬姑娘所赐,本就该一命抵一命的。我曾答应过你,如果你要替左公子报仇,只要不违道义我便助你。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左公子是被我杀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也是道义之中,我又怎能言而无信。”

“无耻恶贼,杀了人还敢大言不惭,满口道义,哼,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先前出手的年轻男子破口大骂,如果不是老者拦着,就要上前给李玄毅几个耳光。

“想不到你这么重诺,少见。”姬芷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不想骗姬姑娘,我生平许诺不多,本想言出必践,只可惜我曾负过一诺,换来半生懊悔,而这一次,我不愿再负了姬姑娘这一诺。”

姬芷露一滞,错愕不解的看着李玄毅。灵堂中杀意不减,但已有数人暗暗佩服起李玄毅来,明知有身死的危险,还能为信守一诺而不惜直言,这份胸襟气度世间没有几人能及得上了,如果换成自己,恐怕未必有李玄毅的胆量和磊落。

“我很佩服你,但我一定要你死,你明白么?”

“我知道。”

“你可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如果我能做到,我会帮你完成。”

李玄毅笑了笑,就算和姬芷露之间有深仇大恨,言谈生死,竟然是一件让人不觉得怎么难过的事:“你做不到,我也不会让你去做,或是让剑盟中任何一人代劳。”

姬芷露平淡的嗯了一声,漠然说道:“这样也好,我最后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李玄毅洒然一笑道:“萍水相逢而已,我叫什么名字姬姑娘就不要再问了。”

姬芷露又再深深看了李玄毅一眼,一腔怨恨,不知何故对着李玄毅却发不出来,似乎还有些失落。姬芷露不敢多想,只怕想的多了会有别的杂念。

“好一个萍水相逢,我看是没有胆子说吧。杀我们剑盟少主,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一定能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不过你大可放心,冤有头债有主,剑盟行事光明磊落,不会牵连你的亲友师门,不过他们如果想为你报仇,哼,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年轻男子冷喝道。

此刻灵堂中杀气混杂着怒气,压的人几乎喘不上气来,人人都恨不得将李玄毅扒皮削骨,不过听了年轻男子的怒喝声也不禁暗暗苦笑,人家连死都不怕,难道会怕了剑盟的追杀。

李玄毅笑了笑,没有应声,神色依旧没有变化,更加显得年轻男子轻狂无知。

“剑盟不杀无名之辈,你敢承认杀我剑盟少主,为何不敢说出你的姓氏?莫非是怕让你的祖宗蒙羞?”又有一人恶毒的戾声骂道。

李玄毅眉头一皱,瞥见地上跪着的孔鱼,剩下的一只眼睛里还有小心翼翼的祈求。李玄毅叹息一声,既然要还了姬芷露救命之恩,再背上一个不痛不痒的骂名又有什么关系。

“呸,你这个畜生,还我侄儿命来!“人群中一个身穿丧服的中年女子掀开围着李玄毅的剑盟中人,冲到李玄毅身前,扬手一记耳光,被李玄毅轻轻闪过,只是中年女子的一口唾沫李玄毅懒得躲了,落到了李玄毅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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