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在皇上身边待得时间多了,阎次非跟皇上有那么点子心有灵犀。
他也感叹:
“圣上的舅子们,挺能折腾啊。不但能折腾,鼻子还特么够灵的。”
周家派来盯着的人,得到的命令是试探一下薛文堂一行,只要试出来有大内高手或内行厂的人在,就全身而退,不留痕迹。
这回可倒好,留下物证了。
阎次非把莲花令牌拿在手里,火速给京城传消息。
“大师爷,您觉得给咱们送大礼的,把周家的人做掉,尸体还送给我们的,是什么人?”
阎次非问。
薛守拙想也不想:
“肖家人。”
阎次非听了哈哈大笑:
“大师爷真是爽快。”
京城里面,吴欣和苏楚钰约好了,在郊外见面。
自从薛守拙说他俩身上有相似的味道,吴欣就找机会约苏楚钰出来。
“太子最近如何了?”
吴欣问苏楚钰。
“他最近老实许多,开始学会人模人样。”
苏楚钰不屑地说道。
“你还在找机会惹怒他吗?”
“这头蠢猪,竟然学会忍耐,不再为难我。”
“呵呵,这是有人告诉他,等登上皇位,你会任他宰割。”
“必须得想办法,让他再发疯。”
“有个人,你应该见见。”
苏楚钰一抬眼,身穿男装的姚含薇出现在眼前。
“这位是?”
“前四方通政姚祖荫的女儿姚含薇。”
苏楚钰面露惊异。
“没什么好吃惊的,在京城,大家都忘了我这号人物了吧。”
确实,连太子都忘了自己曾经睡过的女人,谁还有心情记得她。
姚祖荫辞官,别人也只是感叹姚祖荫命不好,谁还能关心,姚家两个“疯”女儿怎么办。
对于京城的贵人们来说,死个把女人实在算不得大事。
苏楚钰拱手行礼:
“姚小姐,您没和姚大人一起离京?”
“不离开了,回老家之后又能怎么样,恐怕不是被关在家里,就是又去尼姑庵,然后寂寞地死去,都不知道葬在哪里,墓碑上有没有名字。来天地间一场,毫无用处。”
“那姚小姐留在京城,意欲何为呢?”
“把水搅浑,搅和得越浑越好,人生短短数十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宁肯臭名远扬,也应该轰轰烈烈,不要窝窝囊囊死去。苏公子,劳烦您跟肖家人说一声,这场戏,我要参与。你们不好再对太子出手了,不如让我来。”
“您要做什么?”
“当妓女,千人骑万人压的妓女。”
苏楚钰大惊失色。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反正是不知廉耻,不如一贱到底。万娇儿是肖家安排的人吧,既然轻车熟路,再打造一个名妓有什么难的。”
苏楚钰立刻明白了。
“你要以身入局,博一个和上位者同归于尽?”
“正是这样,反正如今这身躯也是不成样子,名声也不成样子,索性更加糜烂下去吧。糜烂到极致,也是一种绚烂,人生,哪怕绚烂过一次,也比默默无闻强吧!”
苏楚钰看着眼前的女人,身体里的血液有些沸腾。
真是个疯女人,真的疯了,疯得十分有魅力。
“您可真是,万中无一的女人。”
姚含薇笑了笑,果真如吴欣说的那样,苏楚钰也是个疯子。
“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我有丈夫了,事情无论成不成,都没关系。事成之后能脱身,我就和丈夫远走天涯,不能脱身,有人给我收尸,也有人给我立一块墓碑,上面写着我的故事。”
苏楚钰更加吃惊了,丈夫?
吴欣走上前。
“是我,我们拜了天地。”
没有拜父母,从某种意义上说,两个人是彻头彻尾的孤儿。
对他们来说,自己是没有父的,并且所有的父都很恶心。
韩德彰那样的伪君子是父,姚祖荫这样利欲熏心的人也是父。
世间的规矩,要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父】就那么神圣吗?
太子这种人竟然是储君,有一天他可能是天下人的【君父】。
他配吗?凭什么?
姚含薇仰天大笑:
“我已经重活一回了,什么都不怕。我想过重活一次是为了什么?我以为重活就是要获得一个好丈夫,有一个好前程,做一个风风光光的高门贵妇,死后葬入丈夫的祖坟。现在我明白了,那些都不重要,不重要。这个世道糟透了,人一定会烂掉的,特别是女人一定会烂掉的。高门大户的贵妇不比妓女高贵多少,都是卖身,向自己的丈夫卖身,向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卖身,比在青楼卖身,高贵很多吗?我需要的,是有一个人,不管我多烂,他都理解我,要我!”
她扭头看着吴欣。
吴欣回应她:
“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是你丈夫,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让我们和这个世道一起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