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穿越志愿者人数不多。
再加上对于穿越有太多的幻想和雄心壮志，太理想化了，实验结果很惨烈。
“就没有一个成功的？”
“有成功的，但是因为太成功，也失败了。”
薛守拙糊涂了，太成功，怎么也叫失败。
“过分融入古代社会，从思维到精神，完全变成了一个古代人。即便最后告知她可以回到现代，也坚决放弃。所以她的数据完全失去了参考价值。”
薛守拙很无语。
如果说穿越后回不去也就罢了。
在明确告知可以回到现代的情况下，怎么会对古代如此念念不忘。
“请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穿越者呢？”
“她成为了高官的正夫人，通过经商赚了很多钱，连皇帝都知晓她。生活美满，丈夫就有她一个妻子。”
薛守拙听了之后，忽然理解。
“如果是这样，她穿越得挺成功啊，不想回来也正常。”
“历史上记载她是某氏，没有名字。她生了六个孩子。丈夫虽说没纳妾，但在外面有个歌伎做红颜知己。她的小女儿十七岁死于难产。她的大儿媳生不出孩子，被她勒令和离。夫妻两人感情很好，但是她坚决认为子嗣为重。最后大儿子抑郁而终。”
简先生静静诉说着这个穿越者的后续。
薛守拙沉默不语。
“她寿终正寝，死的时候八十多了，儿孙满堂。虽说大儿子抑郁而终，但是其他两个儿子娶了一堆妻妾，生了一堆孩子。两个女儿也生了很多孩子。虽说其中一个女婿比较花心，留连秦楼楚馆。不过她告诉女儿忍耐就好。”
薛守拙摆手：
“我不想再听这位穿越者的事情了。我感到窒息。”
“有什么好窒息的呢，你都说了，这是一个很成功的穿越者。”
简先生轻轻笑着。
薛守拙看着她问：
“所以，以后就不再派人穿越到类似唐朝的朝代了吗？”
“是的，因为风险比较大。要么拼命去当女皇帝，要么沉迷于相对宽松的生活环境，忘了穿越的目的。最后，就是同化于那个世界不可自拔。
所以，公司觉得，如果是女性志愿者，干脆让她们穿越到女性地位低的朝代，收集完数据就召回，省着有人想留下来。
同时，不再过份考虑穿越者的生存状态，迁就穿越者的个人愿望。
穿越到底层的几率变大。
第一批穿越者，太在意她们的意见了，不但选择穿越类似唐朝的朝代，还都是贵族小姐，并且都很漂亮。”
薛守拙哂笑。
怪不得。
如果穿越成奴婢，估计就不会有人迷恋同化了。
唐朝法律，女奴和牲畜差不多，穿成女奴，也就不会都认为自己有机会做女皇帝。
所以公司决定，想要穿越后过得好一点儿，那得——
加钱！
“简先生找我来谈话是为了什么？”
简先生平淡地说：
“我快死了，在这个世界。”
薛守拙睁大眼睛。
“你完成任务了？”
“是的，我和你可不同，你是付费体验者。我可是带着科研目的来的。我生前是个学者。”
薛守拙对简先生表示敬意。
怪不得她能融入古代，却不被同化。
她是一个合格的观察者。
简先生伪装成了一个古人，记录和分析古代生活。
“您就从来没投入过，比如……”
“比如，爱情？”
简先生微笑。
薛守拙忽然觉得自己又幼稚了。
“抱歉，问了您一个特别搞笑的问题。对于您来说，穿越古代之后谈恋爱，简直就像用火箭弹打兔子一样，滑稽可笑，还浪费时间，暴殄天物，蠢极了。”
“是这样。”
简先生笑着点头。
但是她马上神色一变。
“我马上要完成任务，这回回去是跟公司建议，马上停止穿越实验。现在的实验已经变味了。”
薛守拙没想到简先生竟然有这种想法。
“当时第一批失败之后，我们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经过心理测试，在筛选之下来完做任务的。当然，我们都是得了绝症的学者，命不久矣。不过，我们尽量延长寿命，做足准备，再提取脑部信息和记忆。即便这样，也有失败的人。现在公司竟然把一堆几乎对穿越没什么具体想法和认知的人放进平行世界，太不负责了。”
薛守拙想到了曲雪然和尹先生。
他们的穿越看起来的确缺乏准备。
“还有你，公司为了盈利，竟然进行收费穿越项目，太过分了！”
薛守拙如坐针毡。
“可是，我自认为是比较听话的穿越者。”
“是啊，幸亏你很理智，很听话。如果你是个变态，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有系统约束我。”
简先生叹气。
“可是，出现不受控制的系统了，对不对？”
薛守拙点头。
简先生皱眉。
“我当时就说过，不要让穿越者有太多技能和太多辅助，尤其是系统这种东西。当一个人具有超越时代的能力，怎么保证他不产生野心。”
系统弱弱地对薛守拙说：
“我想起来了，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公司的原始股东之一。她特别反对带系统穿越。”
薛守拙：“那她回去之后，是不是要把你们都回收。”
“嗯，估计不会再让我们参与穿越了。或者说，她会把穿越项目完全停掉。”
简先生感叹：
“当初的我也天真，认为穿越就是为了了解真正的古代世界。当时最明智的，就是选择穿越平行世界，禁止穿越已存在的历史。否则，会造成多么大的动荡。也许蝴蝶效应，现实世界会因此崩塌！”
她满脸后悔。
薛守拙问：
“您今天找我来，是不是让我做好准备，您回去之后，恐怕穿越者都要被召回。”
简先生垂下眼眸。
然后，点头。
薛守拙哽咽了一下。
她没有被同化，没有沉迷，只是舍不得。
“我们只应该做一个合格的观察者，不应该过份参与这个世界。”
简先生评价。
“可是，这个世界的人活生生存在，您就没有想过为他们做些什么？”
简先生摇头。
“薛小姐，你应该尽快回去。你的思维乱了，太矛盾了。你也太多愁善感。理智告诉你，不能存在当救世主的思想。可是你自己又忍不住想要拯救他人。”
薛守拙很颓废。
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