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念的康复能力很快,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就恢复到以前精力充沛的状态。除了头发没有变回黑色,体内的毒素清除的干干净净了。
袁心野现在每天带她一起上下班,一个负责家里家外的忙,一个负责躺着修身养性。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除了上厕所的时间,无论做什么都要一起才行。
大多时候都是袁心野故意黏着穆一念,只要他想,就连抱穆一念上厕所这种事,他都干得出来。
一天中午,穆一念正躺在休息间里的那张大床上午睡。脸上一阵痒,她皱眉挠了挠,却抓到一只手。
“你干嘛呀,什么都不让做,睡觉也不行吗!我刚做梦吃烤串···”
“呵···你要是实在想吃,回家我给你做。”袁心野宠溺地拍拍她脸蛋,“起来,给你看些东西!”
“又想给我看什么?警告你啊,再给我看那些带颜色的,我就···”
穆一念不悦地瞪他一眼,翻了个身,不想理人。
袁心野好脾气地笑笑,“那是逗你玩儿的,这次真有东西给你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勾引我的那个女人是谁?”
“谁?!”穆一念顿时来了精神,噌地从床上坐起来。
袁心野故意卖了个关子,把人从休息间拉到外面。
凯文站在办公桌前,他带过来厚厚的一沓资料。穆一念好奇地翻了几页,看到那个人的相片时,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袁星玥!是她?!”
“不知死活的东西!”袁心野眯起双眸,“既然人没死,那有没有查到她哥?”
凯文撇撇嘴,摊开双手,“那人应该是真被炸死了,袁星玥现在是个坐台妹。”
“他们都是陈阿森的孩子,陈阿森…”穆一念拧着眉心,反复念叨这人的名字,“如果当初不急于解决吕玫就好了…”
自从吕玫死后,S市的毒品交易活动也陷入沉寂。幕后张开的黑手又重新缩了回去,杨振他们找这么久,连陈阿森长什么样,人在哪都不知道。
对方是不是又打起新算盘…
“当初的决定并没错,就算放过吕玫也一样引不出陈阿森。想知道袁星玥跟她哥是怎么回事,把人抓来问问就清楚了!”袁心野对凯文使了个眼色,凯文立刻退了出去。
夜里,天空下起雨。春寒料峭,冷意骤增。
西城靠南郊的地界,有片新建的别墅群,这是杜莉莉替袁心野拉来的项目。
在一栋楼体还没封顶的露天别墅里,袁星玥被吊在横梁上。
风吹日晒五天了,期间会有人定时来喂水,可就是不给她饭吃。
此刻雨水如注,袁星玥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人看上去就像死了一般。
当初吕玫救她出国后,为了掩人耳目,替她更名换姓,制造假的身世背景,甚至连学历也造了假。又联系不同的整容机构,给她做了整形手术。
时间久了,孤身在外的她变得空虚难耐。每天过着花天酒地、挥金如土的日子,对有钱人来说,这或许是用来排遣寂寞的最佳办法了。
吕玫主动联系她的时候,袁星玥都是在要钱,母女俩每次都要大吵一架。
后来,除了不定期往账户上打钱,吕玫不再主动跟她联系。那时的袁星玥,只知道自己醉生梦死,很少关心吕玫在国内的情况。
这世上最不经花的就是入不敷出的钱,直到吕玫最后一次给她打的钱也花得所剩无几,袁星玥才开始着急起来。
迟迟不见账户有进账,联系不上吕玫的袁星玥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穷困潦倒的那段时间,她靠着漂亮脸蛋和演技搭讪有钱人,再利用他们混迹各类舞会派对蹭吃蹭喝。
在一次午夜狂欢派对上,她认识了一个中国留学生。
同为异乡客,两人一见如故。再加上袁星玥巧施手段,对方很快上钩,一夜激情过后,他们顺理成章做了情人。
当时那人想要回国,袁星玥也受够了吃了上顿愁下顿的苦日子,就决意跟着他一起回国。
结果对方在回国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在父母的安排下,与别人结婚成家。婚后又随女方一起举家定居国外,彻底与袁星玥断了联系。
袁星玥就这么被人耍了一圈,彻底留在了G市。她虽然换了脸,可还是做贼心虚,不敢和任何人联系,更不敢去找吕玫。只能待在G市过着游魂野鬼的生活。
在报纸上看到吕玫畏罪自杀,她震惊于母亲居然是个大毒枭!
袁星玥为此悄悄返回过一次S市,侧面打听到一家人几乎都死于非命,她彻底成了孤儿。
如果那天不是碰巧撞上那个俊朗无比的男人,如果不是她听到这人在地下舞厅逮人就问自己是谁,她这辈子都不会去招惹穆一念和袁心野。
袁星玥在G市最差的时候睡过桥洞,吃过垃圾桶里的残羹剩饭。好点的时候,会在歌舞厅夜总会碰到‘好心人’···
不管怎样,再屈辱的生活,都不能阻止她想活下去的念头。
见到失了忆的袁心野,袁星玥想要报复穆一念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可天意弄人,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利用袁心野,徐琦就派人拿钱堵了她的嘴。并且从那天之后,她连袁心野的面都不曾见到过——
穆一念和袁心野进来时,雨势变小了。
手电筒的光线射到袁星玥身上时,她缓缓抬头看了眼来人。发现穆一念站在那含笑看着她,袁星玥忙避开视线垂下头。
有人上前松了绳索,袁星玥悬在半空的身子‘咚’地一声掉到地上。
“抬起头来!”袁心野在她后背上踩了下,袁星玥闷哼一声猛地扭头看过去。
那道怨恨的视线停留在穆一念身上:“你们想干嘛?”
“想干嘛?这话不得我来问你吗?”穆一念笑笑,朝地上扔了几张相片:“好久不见啊,袁大小姐?”
袁星玥抓起相片看过,身体瞬间僵住,她慌得抬头:“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看到家人死了,想找我们报仇?那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袁星玥发疯般爬着往后躲,“我什么都不知道!滚开!滚开!”
袁心野缓步走过去,袁星玥颤抖着身子缩成一团。
头顶闪过一道寒光,袁心野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害怕,当初就不该招惹我,原想放你一马,可现在···”
“阿野!”穆一念见他动了杀心,蓦得出声,冲他皱眉摇摇头。
她承认自己受了戒嗔大师的影响,做事总会心存一缕善念,能放生绝不杀生。
袁心野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查清楚事情的原委,袁星玥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穆一念要他如何他便如何,一切都以她的感受为先。
袁心野被赶回车上,良久,一道尖锐的哭声划破空寂的夜。
穆一念最后对袁星玥做了什么,跟她说了什么,他没有问,也没兴趣知道——
回到家,袁心野带穆一念洗过澡,抱她上了床,又去给她端来滋补汤。
柔和的灯光下,袁心野仔细地喂着穆一念。直到她喝下最后一勺滋补汤,他才满意地收起碗。
穆一念的心思一直都不在喝汤上,处理完袁星玥,她就一直在想吕玫的事。
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拉住袁心野聊天:“干妈说过,当时和静慧师太一起回国的人中,除了她和陶副市长,还有吕玫和袁青遥夫妻俩。”
“同一批回国的人多了,他们顶多算是巧合。”袁心野不以为意。
穆一念却拧眉道:“她和吕玫,一个会制毒,一个会解毒。两人就像是相克的对手,你说···他们之间会有关系吗?”
“吕玫曾给刘家大小姐做过几天陪读,但也仅此而已。她们出国后,刘小姐每天陪在陶公子身边,吕玫呢,闲来无事就和袁家二公子睡到了一起,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们就再无往来了。”
袁心野这话说得幽默风趣,穆一念却听得对他翻了两个白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让干妈故意在她跟前说起吕玫,然后,刘慧就这么跟干妈说的。”
“嘁!”穆一念轻嗤一声,随后道:“我感觉自己可以独立开工了,明天开始,我要去‘琨珩’上班!”
“不行!这还不到一百天,你还需要再静养···”袁心野果断拒绝。
“袁心野,你当我坐月子呢!人家坐月子出了满月还能逛街呢。”
“你不是坐月子,你是不足百天的新生儿····”
“你!唔——唔——”
穆一念斗嘴斗不过律师,打也打不过,被压在身下又挣扎不过···
餍足过后的袁心野,好不容易将怀里的女人哄着入睡。
下床前,他还一再确定穆一念是否真的睡着,这才悄悄关门去了顶楼的书房。
灯亮起,书房的一侧墙面贴着一块巨型画板,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再仔细看,是一幅复杂的思维导图。
准确的说,是S市的人物关系图。中心轴上,用红笔圈起来的两个名字格外显眼:吕玫、陈阿森!
在两人的名字外围,形成了一个网状结构图。吕玫的那部分近乎完整,缺失的一块内容,都在陈阿森身上。而陈阿森的结构图,到现在除了吕玫,几乎空白。
袁心野拿起粉笔在吕玫的旁边又写了个名字——刘慧。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另一端的杨振嗓音嘶哑:“嗯?”——
刘慧在杜家不辞而别,她在走之前,给陶燃留了一封信。不过杜复国给陶燃打去电话的时候,他却让他直接把信烧了就行。
信没有烧,转而从林静姝的手上过到穆一念这里。
穆一念借着送信为由,吃过早饭就缠着袁心野带她去玉器城。
顾昕芷第一时间来到店里,从穆一念手里接过那封信。只瞥了眼信封,就将信塞进包里。
她仔细端详起穆一念,打趣道:“人找到了,心也回来了?”
穆一念抿唇轻笑,“嗯!一切都好起来了!”
“你的头发要不要去染一下呀?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天天顶着一头白发出门。”
“这也没什么,时间久了,我看着还挺顺眼。”穆一念摸了摸白发,心中一阵怅然,毒是解了,头发却不能变回原样,多少有点遗憾…
顾昕芷想到从前,叹道:“要是吕玫不出事该多好…”
穆一念愣了下,吕玫出事后,顾昕芷又在旁边另开了一家店,专做珍珠。见她对吕玫念念不忘,直言不讳道:“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跟她关系有多好。”
“呵呵,还好吧?我跟谁在一起都是这样子…”顾昕芷目光移到别处躲避尴尬。
她倒不是为吕玫惋惜,而是发愁她的‘珠玉合璧’梦碎,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
穆一念看出她的心思也不说破。对她问起刘慧:“你对慧姨了解吗?”
顾昕芷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跟婆婆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她和我公公坐在一起半刻钟都难…陶燃作为儿子,夹在他们中间挺难的…”
“你公公婆婆为什么离婚的,你也不知道?”
“他们家的很多事我都无权过问,陶燃也给我下过禁令…”顾昕芷黯然片刻,又睨向穆一念,“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八卦了?”
“呃…好奇嘛!”穆一念尴尬地笑过,“听说陶副市长最近要高升了,他俩离婚这么多年都没再找,慧姨又是这么好的人,两个人怎么会过不下去呢…”
“呵呵…谁知道呢,我也挺纳闷的…”
老侯在边上抹抹嘴:“啧啧…婚姻可不是两个好人凑在一起就能过得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