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回京,便不再耽搁。
贺宁玉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侍卫立刻训练有素地散开。
一部分人手去将取司寇衡烧成焦炭的尸体,此前从城外收拾出来的后,便草草裹了席子,准备带回京都复命。另一部分人则在贺宁玉的指挥下,继续修复城中被时怀川规划出来的暗渠水道。
颜昭昭站在一旁,看着贺宁玉运筹帷幄,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更加愤恨。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蔺子川,却见对方正靠在贺宁玉怀里,笑的就像是戏弄老鼠之后的猫。
那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嘲笑她如今的落魄。
颜昭昭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贺宁玉安排好一切之后,才走到颜昭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刺骨:“郡主千金之躯,拖着‘染疾’的身子骨流落民间多日,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如今石城旱情已解,郡主也该早日回京”
颜昭昭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心中既惧怕又愤恨。
她知道贺宁玉这是在警告她,让她将石城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否则光是司寇衡的死便够她喝上一壶。
“至于石城旱情以及疫病之事,在下自会向皇上禀明。”贺宁玉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贺宁玉,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到京都,我定要让太后为我做主……”颜昭昭掩盖住眼底的怨毒,冷声开口。
“广平王府?”贺宁玉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没有半分温度,“郡主舟车劳顿,还是早些歇息。”
说罢,便牵紧了时怀川的手转身离开,时怀川临走前,还特意回过头,看着颜昭昭露出一个恶劣挑衅的笑容。
颜昭昭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
原本半月的工期,在侍卫以及城中那些工匠的通力合作之下,只修整了七天便已完工。
贺宁玉和时怀川临走之前,去见了春风住的祝大夫,然后一行人便趁着夜色从石城启程回京。
回京的路途漫长而枯燥。
为了防止颜昭昭逃跑,一路上他的吃食都是有专人接手,其中下着药,保证她头脑清醒的同时全身无力,如同废人。
一路上她只能歪靠在马车里,默默祈祷着,回到京都之后,她的父王和太后能够为她做主。
她要让蔺子川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然而,颜昭昭不知道的是,等待着她的,将会是更加残酷的命运……
回到京城之后,贺宁玉立刻进宫复命。
皇城巍峨,朱墙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昭示着皇权的不可侵犯。
贺宁玉一身玄色常服,拿着那封只盖了红印的圣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御书房。
他刚从石城回来,还有些风尘仆仆。
“贺宁玉,参见皇上。”他略微弯腰,拱手行礼。
御案后,年轻的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向他,眉宇间带着一抹疲惫。
看到贺宁玉,容梓君眼中的光芒瞬间就亮堂了几分,挥挥手命小喜子带人退下后,这才走下来扶起贺宁玉的手臂:“小先生平身。石城之行,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不敢言苦。”贺宁玉起身,将圣旨交给容梓君后,又从袖中掏出一份卷轴,双手呈上,“这是臣在石城调查后整理的卷宗,请皇上过目。”
容梓君接过卷宗,细细翻阅起来。
卷宗上详细记录了石城旱情始末、疫病爆发的原因以及司寇衡勾结广平王府、意图谋反的罪证。
越往下看,皇帝的脸色就越发阴沉。
看到最后,他猛地合上卷宗,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薄而出:“好一个广平王府,鄢国何曾亏待过她,她竟敢背叛朕!”
“陛下息怒。”贺宁玉低垂着眼眸,语气平静无波,“司寇衡已伏法,石城旱情也已解除,百姓们都已安居乐业。”
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看向贺宁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此次石城之行,多亏小先生及时发现司寇衡的阴谋,才没有酿成大祸。小先生功不可没,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为皇上分忧,是在下的本分,不敢邀功。”贺宁玉淡淡道,“只希望,皇上能……然后御笔朱批,赐个婚。对了,至于广平王府的事情……”
皇帝满是兴味的瞅了他两眼,点点头:“小先生放心,朕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广平王府交由贺相料理,提前恭喜小先生抱得美人……”
“谢陛下。”贺宁玉再次拱手行礼。
从御书房出来后,贺宁玉的手里依旧是明黄的圣旨一卷,只不过这次上面并非是一片空白……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京都的繁华在夜色中更显灼灼, 贺宁玉的马车低调而奢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路驶离皇宫。
他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石城发生的一切。
“在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时怀川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贺宁玉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时怀川正斜倚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册,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他如玉的侧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
“没什么。”贺宁玉淡淡地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时怀川的脸上。
他总不能说,自从那日时怀川在颜昭昭面前叫了他一声“宁玉哥哥”后,他对这个称呼有些上瘾了吧?
时怀川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微微抬眸。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贺宁玉原本就疯狂躁动的心莫名地抢了一拍。
“怎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时怀川轻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狭长眼眸此刻却异常专注地望着他。
“没有。”贺宁玉别开视线,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只是在想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石城?”
“哦?”时怀川拖长了尾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那依宁玉哥哥看,该如何说呢?”
他故意加重了“宁玉哥哥”这四个字,贺宁玉只觉得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耳根蔓延至全身,让他有些不自在。
“自然是,交由大哥去劳心了。”他强装镇定,语气却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僵硬。
“贺相该不会这会狂打喷嚏吧?”时怀川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凑近贺宁玉,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那‘宁玉哥哥’可要仔细想想,哪些事可以代劳,哪些事不可以代劳的。”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贺宁玉的耳畔,让贺宁玉的耳根愈发滚烫。
瘸腿灰兔饶有兴致的趴在角落,一双眼滴溜溜的转,宿主这戏弄人的手段可是越发的熟练了。
贺宁玉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看似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却更像是精明的猎人在诱使这猎物一步一步的踏进陷阱。
马车压过石子的颠簸,时怀川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反被顺势轻轻一带,便扑进了贺宁玉的怀里。
“你……” 贺宁玉故作惊愕地抬头,却撞进了时怀川那双狡黠的眼眸中。
“嘘……” 时怀川用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唇,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戏谑,“宁玉哥哥,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
贺宁玉的心跳得飞快,他似乎还想‘推开’时怀川。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只能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的‘探索’。
马车外,灰衣小厮刻意放慢了速度。
车轮碾压过石板路的声音也变得更加缓慢而有节奏,仿佛一首暧昧的曲子,在寂静的夜色中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