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莱娜看着黎沫两人的目光十分平静，思绪却不由得飘远了。
她忍不住想到，如果她的妹妹，当初遇到的吸血鬼也是如此，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不过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安静了许久，奥莱娜看向路池，将手中的短剑往玩偶面前递了递。
“你还在等什么？”
“副首领！”
黎沫再次挣扎了起来，却难以撼动路池分毫。
路池的呼吸十分平缓，满含眷恋的看着黎沫。即使此刻死忙即将到来，他却没有感到恐惧。
“沫沫，冷静一点，不要让我们最后的时间只剩下争执，好吗？”
听到路池的话，黎沫想要反驳，但是意识到什么，她挣扎的动作还是逐渐平缓了下来。
她可以拼了命阻拦奥莱娜，但她阻止不了路池自己。
她握紧了拳头，眼中逐渐染上了点点水光。
看着重新平静下来的黎沫，路池的手放松了些。
他长叹了口气，缓缓从身后环住黎沫，将脸贴在她的耳旁。
“重新找到你度过的这一段时光，比这五年来任何时候都让我开心。看到你现在有了新的朋友，有着努力的目标……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高兴。只是可惜，我没能参与到这个过程里。”
路池的目光微转，看向魔法阵外的血猎。
“我恨吸血鬼，他们毁了我的生活，所以我杀了他们。但我也恨血猎，他们没能救下我的父母，更是抹消了他们存在的痕痕迹，所以……我也杀了很多血猎。”
“他们都付出了自己应有的代价，而我……也许这个结果就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路池的手覆上黎沫的面庞，将她眼中溢出的泪水擦去，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用为我伤心，也不用为我做什么，这个结果对于我来说，也许是唯一能够接受的了。”
路池轻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意种带着浓浓的苦涩。
“说起来，前不久我还在想着，我会怎么死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想杀我的人不是你。我……看到你藏在书架上关于二代的资料了，当时我还以为……”
想到这，路池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黎沫强忍着酸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路池轻缓的说道：“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我也是真够蠢的。”
路池缓缓将匕首塞进黎沫的手中。
“不过如果真的要死，我只想死在你的手上。”
“你不能……”
黎沫想要将手抽出来，却被路池仅仅攥住。
“只有你动手杀了我，他们才不能再以此为借口为难你了。”
路池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
“他们解除对你的控制后，你如果不想留在血猎了，就找一处没有纷扰的地方安心生活吧。重新找一个爱你的人……实现你以前向往的那种生活。”
“如果你还想留在血猎，也没关系，不用顾及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需要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黎沫还是不肯握住匕首。
她的语气已经维持不住正常，开始哽咽起来。
“没有别的办法吗？”
路池勾了勾嘴角：“其实我之前骗你的，这个魔法阵困着我，我短时间内根本逃不出去。就算没有你，他们这么多人，我也只能坚持久一点而已。”
“所以，不用自责，这只是我自己的命运罢了。”
黎沫闭了闭眼，怎么会与她无关，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路池根本不会来……
路池既温柔又强硬的抓住黎沫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摁在匕首上。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于黎沫来说太过残忍，但这也是为了她好。
她的行为，在在场的血猎眼中，就是背上了背叛者的名号，只有她动手，才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不过他还是说道：“害怕的话，闭上眼睛吧。”
说完，路池转过黎沫的身体。
黎沫握着匕首缓缓转身。
她没有闭上眼睛，反而死死地盯着路池的眉眼，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路池笑了，他的眼睛弯成一片月牙的形状，仿佛接下来的迎接他的不是死亡，只是在与黎沫轻松的聊天。
少年的眼中终于褪去了郁色和戾气，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柔。
但是他说出的话，却让黎沫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说：“来吧，动手吧。”
匕首被黎沫握在手中，随着她的颤抖也不断地抖动起来，但是她仍然一动不动。
路池缓缓握住了黎沫的手，将它举了起来，另一只覆上她的眼睛。
黎沫僵硬的好像没有了知觉一样。
路池低声轻语，像是说给黎沫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郑重又满含不舍。
“我爱你。”
话音刚落，黎沫就感路池抓着自己的手往前了几分。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变得一片空白，周围的声音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但是手部的触感却是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格外清晰。
匕首在插入心脏的时候，受到了一丝的阻碍，但那点阻碍，只需要多加半分气力，便可以轻松破开。
她不记得自己杀过几只吸血鬼，也从来没有注意过，匕首插入他们心脏时，是什么感觉。
但是这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了。
在这个过程中，好像穿透心脏的不是那把匕首，而是她的手。
胸腔内的血肉和粘腻的触感，透过匕首，清晰的传递到了她的感知中。
让她恶心的想吐。
然而她没有松开匕首。
她的手越握越紧，指骨突起，手背上的脉络也因此清晰可见。
在匕首插入心脏的瞬间，路池浑身的血液就开始向心脏处倒流。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只有满满的不舍与眷恋。
终于，路池“死去”了，他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倒去。
路池向后坠落的重力，将他的身体从匕首中抽了出来，然而匕首仍然维持着插入心脏的那个动作。
路池覆在黎沫眼前的手，也垂了下去，但是黎沫好像看不见了一样，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没有看向倒在地上的路池。
她的手握着匕首，维持着匕首的状态不变。
这一刻，她身上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也变得恍惚。
她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重新遇见了路池，然而梦突然醒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处。
她被困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走。
……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沫终于缓缓地睁开眼。
“你终于醒了。”
身侧有人说话。
黎沫有些呆愣的抬头，看向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