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池的安抚下,黎沫暂时放下了疑虑,但是那种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愈加强烈,在他们旅行结束回到家后的几天,彻底爆发了。
黎沫看着自己指尖不小心被刀划开的地方,她刚才竟然没有感觉到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妈从客厅进来,就看到黎沫盯着自己的手在发呆。
“在想什么呢?”话刚问完,她就发现黎沫的指尖正在流血:“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给你找个纱布包扎一下。”
黎妈转身要走,黎沫及时叫住了她。
“妈,不用纱布了,伤口好了。”
“好了?怎么可能,我看你那伤口可深了。”
然而当黎沫把手伸出去的时候,那伤口竟然真的痊愈了,没有留下一丝伤疤。
黎妈表情震惊的看着黎沫,刚才明明是她亲眼所见,怎么一转眼伤口就没了呢。
黎沫仍然盯着伤口的位置,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转身拿起刚才那把刀,上面还沾有一丝血迹。
黎妈被黎沫吓到了:“宝贝你要干嘛?”
黎沫缓缓抬头看向对方:“妈妈……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
“做梦?你在胡说什么呢宝贝,快点把刀放下。”
黎沫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坚定:“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着,黎妈来不及阻止,黎沫一刀重重划在了自己的手心。
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黎沫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然而意识却愈加清晰了起来。
黎妈立刻开始呼叫黎爸,路池正好来找黎沫,在客厅听到呼喊,一起跟着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黎沫出神的盯着手掌,而掌心上沾满了血液。
“沫沫!”
几人慌成一片,唯有黎沫依旧神色平常。
等黎爸将纱布拿来的时候,黎沫看着掌心的伤口再次痊愈了。
她突然低头轻笑了一声,这让三人都吓了一跳。
“宝贝,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黎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黎沫现在的样子。
黎沫抬起头,三人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泪水弄湿了黎沫的面庞,她伸手去擦,却将手上的血染到了脸上。
路池想上前,却再一次被她制止了。
深吸一口气,她止住眼泪,朝三人扬起一个笑脸,挥了挥手心:“妈妈,你看,我真的……在做梦。”
黎妈面露担忧:“宝贝,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黎沫捏了捏手心,将手放下,看向三人的目光逐渐平静了下来,声音很低:“我只是想起来,你们好像,已经死了。”
……
一个漆黑的房间里,路池猛然睁开眼睛。
他立刻坐起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总算从那该死的梦境里出来了,还好没有猜错。
他站起身,意识还有些恍惚,静立了好一会,才朝仅有的一扇门走去。
随着他推开门的动作,塔内的火把一下子全部自动燃起,将空间照的清清楚楚。
他垂头看向最下面,那里有一道耀眼的光。
没有过多犹豫,他迅速朝阶梯下走去,呼吸之间就下了数层。
然而奇怪的是,他走了数十分钟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到达底下,那光芒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好像一点没有缩短。
他眉头皱起,不过没有就此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下。
等又走了数十分钟后,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仔细的盯着周边的环境。
他刚才是不是走过这个地方了?
这塔用黑石搭建起来,墙壁楼梯门,本身看起来就一模一样,所以他一时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
于是他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迹涂抹在墙壁上之后,才继续往下走。
每走几层,他就重复一次这样的举动,很快,他就看见了自己之前做下的记号。
他抬起头,上面是望不到头的阶梯。低头,下面同样也是望不到头的阶梯。
奇怪,他明明一直在往下走,为什么回到了原处。
他再次咬破指尖,在墙壁上原来的记号旁多画了一道血迹,然后继续往下走。
一路上,都是他之前做的记号,而他在每一处记号上都重新加了一道,表明是他第二次经过了。
等到他再次经过已经有五道血迹的墙壁旁时,终于停了下来。
已经可以确定,他确实陷入了循环,无论他往上走还是往下走,永远都是在同一段阶梯上走。
就是不知道,这是另一个梦境还是别的什么。
……
路池左手紧紧握住刀口,不让它继续往下。
血顺着刀尖滴下,一下子就将他们脚下的地面浸湿了。
他皱起眉头,但是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松手。
黎爸黎妈看着黎沫和路池的动作,发出惊呼:“你们两个疯了吗!”
刺鼻的血腥味让黎沫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你疯了吗!我要是再快一点,你的手就被削下来了!”
“你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那我的手怎么样了,也不重要吧。”
黎沫有些无言。
她咬了咬牙:“松手!”
路池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笑意:“该松手的是你!”
他右手伸出就要去夺刀柄,黎沫抬手阻拦,手再难进分毫。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黎爸黎妈看着他们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靠近,只能在一旁劝道:“宝贝,你到底怎么了,先冷静下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情你跟我们说啊,你再不松手,路池的手就真的废了。”
黎沫看着路池,路池同样紧盯着她,一副她想伤害自己就先废了他的手的样子。
黎沫沉默了。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梦境,记忆里父母也早就死了。但是看着面前这几个担心的面孔,她不愿意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万一新出现的这些记忆才是假的,只是她的臆想呢。
她也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不是吗,这段时间的生活明明真实无比不是吗,明明路池的手也是暖的,不是吗……
如果这都是假的,如果大家都死了,那样的世界……那样的世界,她就算回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急切的情绪突然之间平静了下来。
感受到黎沫的手慢慢松开,路池趁机将水果刀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