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晏依楠重新举起酒杯,也示意季雨晴举起酒杯。
霍老爷子见状,当着季雨晴的面也不能说什么,于是也举起了酒杯。
而一旁的霍云深虽然偏着头不愿意看向晏依楠,但见陆绯举起了酒杯,便也没有说什么。
一杯酒下肚,似是有一种灼热之感从上至下,这酒很烈!
陆绯强忍着胃部不适,并没有说什么。她胃一向不太好,平常时候还好,只是不能受刺激。
“这第二杯,希望我能作为一个母亲,一个霍家人,来敬你们。当然,我知道眼下或许我还没有办法做到让你们接受我,但是我不会放弃。”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座众人也喝了这第二杯。正当季雨晴也要一杯酒下肚的时候,晏依楠却拦住了她:“雨晴,你身体不好,少喝些酒。”或者,便朝她摇了摇头。
陆绯见状,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握向霍云深的手掌。随后,便被他温暖的手掌包围起来。霍云深有些担心道:“手怎么这么凉?”
陆绯摇了摇头,示意她要去一趟洗手间。
霍云深询问的目光谈过去,却见后者并没有说什么。想来,或许是因为陆绯不习惯这里有晏依楠和季雨晴的存在吧。
好好的家宴,她们来搅一趟什么浑水。
“我去趟洗手间。”陆绯淡淡道。她抿了抿嘴,要是再坐下去,恐怕还要被晏依楠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再灌下几杯。
晏依楠有些不悦的看向陆绯,怎么吃个饭,事情这么多。说实话,晏依楠还真希望今天坐在霍云深旁边的不是陆绯,而是季雨晴!
霍云深拉着陆绯的手,从她坐着到起身,见后者朝他摇了摇头,便没有说什么。
陆绯回到霍云深的房间,便往洗手间去了。
灯一亮,镜子前映出了自己的身影,一张精致的脸略微有些苍白。她右手捂住自己的胃处,这次好奇怪,就算是这酒再烈,也不至于喝了一杯就会有反应啊。
若说酒有问题,那也不太可能。照着晏依楠如今的想法,能回到霍家是最好,而她也不可能冒险在酒里放什么东西。想到这里,她还是放心的。
想来也是自己的胃太不争气了吧。
‘叮铃铃……’正在此时,陆绯随身携带的手机响起。
“喂。”
“陆法医,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南门精神病院找到一个相符的,名字叫罗高峰,男,三十五岁,是A市书法协会会员,两个月前因醉酒驾车,被送到相关部门,但后来他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经过核实,也确实证明他有严重的抑郁症,从而送到了精神病院。但是,似乎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也检查过他以前的作品,和这封信上的字迹并不相同。”
陆绯静静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眉目间似是有些不耐烦。胃部的不适一阵一阵袭来,脑子里飞快回想着刚才他说的这件事。
不可能,就算不是这个人,也一定和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见陆绯不说话,那人又说道:“陆法医,罗高峰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您需要来亲自核实一下吗?”
“出车祸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陆绯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
“脾脏破裂,髋骨和四肢均骨折。”和陆绯在现场说的一模一样。
“孩子呢?”出车祸的时候,女人的肚子来还有个孩子。只是照着陆绯的判断,连女人自己能够活下来便已经是个奇迹,更别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当场胎死腹中。而且,后来医生对孩子做了检查,说这是个女孩,但是先天畸形,就算生出来,没有多久也会夭折。”
话语刚落没多久,便听见电话那头一阵嘈杂声,而后便是那名警员有些焦急的声音:“陆法医,你快过来看看吧,在南门精神病院,罗高峰出了点事!”
陆绯沉思片刻,还是回答道:“好。”
“太好了陆法医,我马上派警局的车子过去接您,问一句,您现在是在哪里?”原先他刚才问陆绯会不会来的时候,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毕竟这个案子不归陆绯管,就算是在车祸现场她说出了她的想法,那也不是她的事情。
但既然陆绯同意来,那就表明她愿意了解这个案子。
陆绯的这句话,顿时让他心里一安心。陆绯可比那些自命清高的什么什么警局高官要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当然,那些自命清高的什么什么高官他就不便直说了。
“霍家老宅。”这个回答极其简便,但只要是说出霍家老宅,便也没几个人不知道。A市大归大,但有名望的就那么几家。霍家老宅又是百年的老宅子,自然是都知道的。
陆绯轻声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该卷进这个案子里来的。
不过既然要破了这个案子,便不能中途退缩。这是陆绯的原则。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她倒了杯热水,缓解了一下背部的不适,本想着包里应该有随身携带的药,但奈何药吃完了,她坐在床上缓了缓,便批了件衣服下了楼。
见陆绯从楼上下来,霍云深走上前,轻声道:“没事吧?”她上前的时间有些长了。
陆绯摇了摇头,看向餐厅里的众人,对着霍云深道:“我要出去一趟,今天下午在公司门口发生的那场车祸出了点问题。”
“我送你去。”霍云深并没有反对。他知道,这是陆绯的工作,就像是陆绯从来不干涉他的工作一般,他也应该支持她的工作的。
却见陆绯拉住了他:“不用,你喝了酒,本来也不能开车。再说,难得爷爷这么开心,不要扫兴。”说罢,她看了眼那边的晏依楠和季雨晴,虽没有多说什么,但霍云深心里却清楚她的意思,这两个人在这里,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市局那边会派车子来接我。”陆绯朝着霍云深点了点头,而后走到餐桌前:“爷爷,市局临时出了点事情,要过去处理一下。”
“小绯,不能明天再去吗?”池俊英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窗外,都已经快八点了,现在出去太晚了些吧。
倒是霍老爷子放得开一些:“年轻人嘛,有这种闯劲是好事。小绯,注意安全。”霍老爷子赞赏的看着陆绯。对于这个岁媳妇儿,他还真是越看越满意!
陆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餐桌,霍云深也跟在后面送她出去。
耳边传来晏依楠尖酸侧耳的声音:“陆小姐这工作可还真是特别,白天不做,非得等到晚上。”只见她轻蔑的冷哼一声。
此时的陆绯并不像理会晏依楠,她脚步没有停下来便走到了门边。
霍老爷子见池俊英对面前这两个女人明显有着排斥感,便示意他沉住气,转头对着晏依楠道:“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想说的你也说了,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很明显的逐客令。而晏依楠的脸上似是有些落寞,她含着泪珠的眸子望向霍老爷子:“爸,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对我的敌意还这么深呢,你知道的,当初那件事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您的儿子也有错。我只是想追求我的梦想,我并没有做对不起霍家的事情。但是小深他爸爸做了什么,我相信您自己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一滴泪珠落下,湿了衣角。
霍老爷子微微皱起眉头,他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本身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能不记起就不记起,但今天却又让晏依楠把这件事情给翻出来了。
好好地一场家宴,全让面前的这个女人毁了!
“他不是我的儿子,从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开始,就不再是我的儿子。你们做了什么事我不管,我也不想管,我只知道,小深和小宓都很孝顺,有他们在,我很心满意足。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也不希望再有变故。如果你没事了,就请你出去!”很少见霍老爷子会这么亢奋的说这么一大段话。
想来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也想来是太激动,霍老爷子面红耳赤,似乎有一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
池俊英见状,连忙上前帮霍老爷子顺着气。
晏依楠想来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似乎惹怒了霍老爷子,便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当自己人老珠黄,骨头已经硬的不能跳舞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当年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幼稚。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那段岁月,追求名利,这么些年下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有的时候晏依楠不禁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就算是霍云深的爸爸依旧走了,自己留在了霍家,那又怎么样,同样是没有男人,但至少自己下半辈子不用愁。
霍家作为A市上流社会的最顶端,只要有钱,不管是名利还是其他的什么,便都不用愁。
里面似乎传来了些争执声,陆绯推了推霍云深:“我自己可以,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吧。”
霍云深见状,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陆绯点头,便见着霍云深进了去。
她转身出了霍家的大门,一股凉风袭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深秋的夜晚本就很冷,尽管她身上穿着一件衬衫,外面还有一件呢大衣,却依然感觉凉风刺骨。
约莫两三分钟左右,便见上面有些市局标记的警车开来。
南门精神病院离霍家老宅是有段距离的。精神病院原本便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所以造的偏远了些。而霍家老宅却是在A市的中心地段,所以要格外远一些。
开车的是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按照坐着的身形比例来看,身形高大挺拔,而且从侧颜来看,人长得很有一种正气。不能说特别好看又不能说难看。
而这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陆绯在观察他,于是开口笑道:“陆法医,看出些什么眉目没有?”
陆绯有些诧异。面前的这个男人很敏锐,他能够在没有转头的第一时间便知道陆绯在打量着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绯便绝对不会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你不是司机?”
“我就是个司机,一个普通的司机。”男人这话说的很平淡,他似乎在期待着陆绯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陆绯并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似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你不是侦探,你这是一个法医。”面前的男人声音有些沙哑。他顿了顿,复又说道:“所以,你最擅长的不是破案。”
“你想说什么?”陆绯打量着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不知道他说这些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陆绯的风景一点一点经过自己的视线,她看着沿途的风景,确实是去南门精神病院的路,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个男人有什么其他不好的企图。
至少,他能够混进市局,而来和她说这样的话,便能看出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想法太过局限,思维没有跟着案子的变化而转动。如果这样下去,你注定会成为一个只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的人。”男人似乎对陆绯一向的工作作风很了解。
确实,她是一个随心的人,而且在工作方面很有自信。
她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去改变,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面前的这个男人会说她过分局限。
陆绯听到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从她在美国专攻法医和心理学开始,便没有人这样说过她,不是不敢,而是这些人都不如她。连能力都不及她又怎么会好意思去说她呢?
“接着说下去。”她对男人的话题起了兴趣。她承认,在破案方面自己是有缺陷的,眼前的男人能够这样说她,是在提醒她他有这个能力能纠正她所走的误区吗?
“这个案子,你只局限于精神病院和书法这两个词来查,你觉得还会有什么突破?”
男人的话让陆绯陷入沉思。这个男人并没有反驳她对于罗高峰的嫌疑,只是提醒他,罗高峰能这么安枕无忧的在精神病院里等着他们查,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让人相信的事。
又或许,能在别的方面查?
“去他家看看,你会发现些什么。”
“你是谁?”陆绯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他是谁。为什么帮她,她就不问了,不用多说,肯定有着什么目的。
“你会知道的。”男人浅浅一笑,说话间,便到了南门精神病院。
他将车驶入了地下停车场。车子熄火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据说,罗高峰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回家的路上,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而是似乎想要讲完这个故事。
陆绯也没有下车,安静的听着他的故事。
“据说,他梦到的那天晚上,风很大,就像是要把车窗都吹走。宽敞的大马路上一辆车,甚至是一个人都没有。出租车司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往前开着。他发现旁边似乎有些不对劲,黑了一块地方。于是他转头一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车窗边上贴了一张人脸。脸是用线缝起来的,它就这样盯着罗高峰看,突然,它咧着嘴笑了,一边笑着,嘴里一边躺着写。贴在车窗上的手突然挪动了几下,尖利的爪子抓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耳边穿啦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头看向陆绯,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不怕?”他似是有些戏谑道。此时两人正做在车子里,而四周一片寂静。
陆绯白了他一眼,难道这男人说这话只是为了吓她的?她倒是真的不相信。
“你想说明些什么?”陆绯不相信他说了这么多却是和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他说了,便有他的用意。不要问陆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是她的直觉。
“你会知道的。”男人笑了笑,并不多话。他一向不是个会说多余的话的人。
“你似乎,对罗高峰的事情过于了解了,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也抓起来审问一顿?”陆绯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和这个案子并没有什么必要的关系,但她却始终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随意。”男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重新看向陆绯,开口道:“去吧,小心些。”
陆绯转身下了车,下车之后她走到驾驶座旁边,低下头看着车窗里面,车窗缓缓摇下,男人的脸出现在陆绯面前。借着地下车库的灯光,陆绯看清了这张脸。
她能够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只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不过这些,倒不是很着急问。他一向不是个主动的人,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
陆绯看向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的话,其他的我不问,你叫什么,总能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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