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的是嘲弄的口吻,因为她也知道那何止不是一笔小钱,还是一笔巨款。就她口袋里的那几个钱,只是杯水车薪。
说起来惭愧,她虽然衣食无忧,但口袋里真没几个钱,父母去世的时候,是给她留了环宇的股份,但这几年环宇的效益不算好,分红也有限,所以钱真的不多,而且大部分花在了支付钟之峻的合约金。
这些年她的工资都花在了张嫂两夫妇身上,以及看病上,日常生活,她虽然不铺张,但花起钱来也不是会算账的那种人,根本存不了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推开门的时候,老夫人还在门外等着她,
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你们谈了些什么?”
白无颜失落地答道:“我想让他帮帮忙,看来是不可能了。”
“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再想想能有什么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回头我让老爷子给他们施施压。”散会后,老夫陪她留到最后,开解了她几句,才离开。
白无颜自然也知道那是开解她的话,即使现在环宇是老爷子当家,但决定权还是在股东手里,要让他们舍弃天鹅城堡这块从饼,就如同从他们口袋里拿钱,不找你拼命都不错了,哪又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是眼下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愁着一颗心。
从会议室下来,她想事情想得太入迷,在花园里撞上了人也没发觉。
“眼睛忘带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才发现自己撞上了人,撞的还是钟之峻,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那人没因为她的冷淡而打消调侃她的念头,“我看你不只眼睛忘带了,连心也落下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大的胆,这才第几天,就敢出院了,我看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
这人这话听得有些别扭,总有种他是在担心她的错觉。
“你来就为了揶揄我?”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老人家怎么样了?”她出院出得急,也来不及问一问老人家的情况。
“她比你强,”钟之峻答得没好气,这女人是不是嫌自己命大,居然第二天就出院,“你看看你自己的鬼样子,这么急着回来守着你的位置,放心,你不在一天,你的位置也还在,没有跟你抢。”
他的揶揄没有回答的价值,白无颜便选择了忽略。顿了顿才道,“什么时候你把你该干的做到了,我的位置才能真正的没有人能撼动。”
钟之峻直视她的脸,嘴唇不时嘲弄人似地往旁边一扭,“如果你觉得有需要,那我会向她求婚,只是我求了,她也未必见是会接受。”
往下的时间,两人是在沉默中渡过的,最后,白无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坚定地开口,“你只管求,我会让她答应的。”
她竟如此自信?钟之峻心底打了个问号。
外婆那边做完了手术,这几天精神气确实好了不少,照这样下去,过不不多久就能出院了吧,钟之峻这样盼望着。心里有了盼头,脚步也轻快了不少,拎着东西加快往病房走。
病房里的老人却是无精打采地坐着在床沿边上,前几天还挂在脸上的笑容蒸发得无影无踪。笼罩在病房里的压压抑气氛让钟之峻放慢了脚步,轻轻地走过去问道,“怎么坐起来了,医生说了要多休息。”说着要扶她躺到床上去。
老人身子一侧,躲过了他伸来的手,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从没见过这样的外婆钟之峻有些不适应,“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吗?”
“我问你,是谁给我捐的骨髓。”
她怎么关心起这个事来了,不知道怎么地,他选择了撒谎,“医院给找的捐赠者,我也不认识。”
“你还想骗我,人家柳医生都告诉我了,我问你是不是上次给交医药费的女孩。”
既然她知道了,自知也瞒不住。
钟之峻点了点头。
老人家悲苦的脸,恍恍惚惚的,好似一个没法控制自己命运的人,继续又问道,“你是不是为了让人家给我捐骨髓跟人家做了什么交易。”
老人家怎么会知道这些?虽然很是疑惑,努力没有显露在脸上,“外婆你这说的都什么话,我哪有。”
“你还想骗我,人家用柳医生都跟我说了,明明就是你故意去接近人家,还拿人家的钱,如果不是跟人家做了什么交易,人家凭什么给你做这些,又是捐骨髓,又是给钱的。”
“我真的没有,外婆你少听别人胡说。”
“那你说,人家凭什么做这些!”
钟之峻沉默,“好,你不说是吧,你不肯说,我问她去。”说着就要起床来。
老人突然的举动吓坏了钟之峻,连忙制止她的动作,“外婆你这是要干什么,别吓我。有什么你跟我。”
老人完全听不进,挣扎着,“要是连累了你,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外婆别吓我,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老人完全听不进,什么也不肯说。
直到累了,才放弃了,蔫蔫地躺了下来,背对着钟之峻,一声不吭。
这样的外婆让钟之峻感到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做出这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