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有人来看她,但这人怕是看她是假,来笑话她才是真,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对望良久不说话,那人直直地望着她,不说话,望得让人不舒服。
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看的吗。”
对面坐着的人换了个姿势,“我只是想看清楚,我对面坐着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那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摇摇头,“原本以为你们白家人只是对旁人狠,没想到对自己人也狠,对一手把你养大,亲如父母的人的也能下这么毒的手,也是让人意想不到。”
就猜得到他不是来专来看望的她,“特意是想来看我笑话,你是不是太无聊了。”白无颜半是讥讽半是自嘲地开口,“那你看到我这样,你心里头该更痛快了吧,就像你说的,我们白家彻彻底底地完了,你的大仇报得彻彻底底。”
那人耸了耸肩笑了,“你可别太抬举我了,这只是你应有的惩罚,与我无关。况且我还真没那么无聊,为了笑话你专门跑一趟。”
这个男人用最云淡风轻的语言刺伤着她,静静地看着他,良久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来?”
“谁知道呢,”叶之峻再次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只是突如其来的兴起了来看看她的念头,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来了,“或许我只是看你可怜,所以来看看你呢。”
突然间白无颜也笑,“看我可怜?来看看我。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宅心仁厚。”她也没有管住自己的情绪,满脸的讥讽,这些人真是够可笑的。“听说你傍上了陈家?”虽然她现在出不出,但外头发生的事多多少少她也是听了去的。
最近闹得最火热的,无非就是顾陈两家争权夺势的事。陈正烨没了,陈家也不见得会就此打消夺权的念头。
据闻这次陈家联合李家直冲顾家而来,陈李两家本就为亲家,再加上上次李家为药业公司卖了单,心里自有一口恶气,这一次对付顾家真是同仇敌忾,这一次的争权夺势她虽然置身事外,但也能感知得到这其中有多么刀光血影。
对面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地就傍上了陈家,有传说他是因为情仇,顾江离抢走了许静姝,他自然心怀怨恨,然而白无颜却不会蠢到相信这种话。
这个男人不是那种因为儿女私情而冲动的人,但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说到底不过为一个“利”字,到底是利益的傀儡。
白无颜就着投在他身上锐利的目光又问道:“你想干什么?”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什么目的,打从他开始接近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的目的。
男人向她投来同样锐利的目光,同时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上的食指,轻声道,“我想干什么?”像是在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又道,“谁知道呢。”视线有半刻的闪躲,接着又回到她身上来,“就算我真想做些什么,又关你什么事呢,你又能做些什么呢。”紧接着猛地站起来,“看来你这牢饭是逃不掉的了,既然你的犯下罪,就该好好赎罪。”说完就要走的。
“别太得意忘形了,趁现在好好享受吧,说不定有一天我会让你跟以前那样一无所有。”白无颜在他后头说了这样一番话。
离开的身影顿了顿,停下来,转过头去,望了她一眼,笑了,“是吗,那走着瞧。”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
第二次开庭,观众席上的人数比头一次多一陪,她也知道这个案件传遍了青城,偷人,毁公司,弑母,她成了名副其实的毒妇。怕是谈及她人人都要啐上一口。
本以为经历得够多了,她已然百毒不侵,无论他们说她什么都伤不了她。
这么恶毒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母亲,要我是她的孩子,干脆让她别把我生下来。议论声不大,她耳尖得很,听了去。
这么重的话像一记耳光向她甩了过来,顺着声音望过去,他们的脸是平平的一片,没有五官,一片白蒙蒙的脸,只有那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分外清晰。
这一次那一对父子都来了,已有好一段时间没见着老爷子,原来人可以一下子衰老得这么快,跟又干又瘦,人也钝了,跟换了个人似的,默默地坐观众席。接触到老爷子的目光,实在不忍心再望下去,老夫人的死,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不见得,她确实有责任啊。
那边已经开庭了,同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对她很不利,她却浑浑噩噩地似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有的话都进不了她的耳朵。
最后征询各方最后意见的时候,这一次她的回答让所有人大出意外。
“我,我承认,是我……是我杀的。”她哑着声回答,听起来像在哭。说时,一只手全程摸着肚子,那样子像是有人拿枪顶在脑袋上,逼着她,逼她说出这一番话。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尤其观众席的那一对父子,儿子的目光能将她撕碎,父亲的目光暗淡无光,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怨恨。
接下来顺利得有些吓人,她简单的说明了杀人的经过,回到了警方提出的几个问题,跟已经掌握到的证据几乎一致。
很快有了审判结果,鉴于她怀孕的特殊性,加上认罪态度良好,最后判决处以七年有期徒刑。由于她怀孕的特殊性,对她进行监视居住,等孩子生下来过完哺乳期后再收监关押。
第一个对结果不服的便是顾江离,跳也似的冲了出来,“我不服,为什么只判七年,她这种恶毒的女人,就应该下地狱。”揪着白无颜的衣领子,“你这个杀人魔,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人们冲上来要将顾江离给拉开,可他卯尽了力气,揪紧了她的领子,一时半会,没人能将他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