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要结婚的事传得尤其凶猛,隔三岔五的就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出,有说他们已经把日子定下来了,有说他们已经把婚纱定了,有说他们已经把证领了……人们乐此不疲地搬运着这各式各样的进度,简直要当自己的事来操心。
消息一出,这边陈东方对白无颜可以说是完全不指望了,终于认清了她对顾江离不起任何的作用,自然也不会再想着折腾她。
自己对他是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白无颜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工作来了,当初陈东方让她进环宇来,就是利用她牵制顾江离,现在看来他是知道打错了如意算盘。而她又不见得听他的话,没有用,又不听话,怕是她在这里也留不长了。
再次见到韩正律是在团建结束的当天晚上,那时她刚回到家,远远地便看见他在楼下的大树旁站着,腰杆跟树一般笔直。大概猜得到他必定是有什么急事,要不然也不会等她等这么久,脚下走快了两步,走到他跟前去,“韩警官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个事,”望了一下四周,有些犹豫,“在这里聊不合适,我们找个地方。”
去的是就近的一间便宜咖啡厅,随便点了两杯咖啡后进入主题,“今天找你,是有两件事想问问你。”
或许是他的严肃的神情影响了白无颜,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必,坐直了腰来,“什么事?”
“一件是关于上次那条链子的事,经过调查,发现这条链子确实是陈正烨从国外定制的,也就是说这条链子确实属于陈正烨。”也是由此可以推断出陈炎确实跟陈正烨的事有关。至于他是不是就是杀害陈正烨的凶手,还有待调查。
白无颜沉默不语地转动着脑子,也能猜想个大概,“陈炎会是杀害陈正烨的凶手吗?”
“这个问题目前我还回答不了你。”韩正律处事向来稳重。
两人沉默了好几秒,“那第二件事是?”
“是关于林君梅被杀害的事。”说到这便停了下来,像是要等待话语在她的脑中安顿下来,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
这一句不亚于平白无故被人用榔头敲了一下,脑海里刮起狂风暴雨,那件尘封的往事又被她翻了出来,审视一遍。
“案发当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
那边没有立马回话,低着头,右手拿着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手中的咖啡。不知道他这么问所为何意,一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问这些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还没确定,”那人犹豫了一下,很快有了决定,把心中所想全盘托出,“我们有找到一些新的证据,或许能证明你的清白,能翻案也说不定。当然,还不能确定。”怕给她希望,最后又让她失望。
白无颜愣了一下,面上很平静,心底早已翻天惊天骇浪,有可能吗?真的有证据能翻案吗?当初他问自己的时候,并不是不想的,只是这五年让她改变了许多,时间磨灭了她的斗志,想着就这样吧,过去的就过去,她已经失望过一次了,抵不起再次失望,本以为已经心死了,现在听到他的话,却又有了盼头。
大抵是因为孩子看坏人似的眼光,触伤了她。
“真的有可能吗?”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干涩,毕竟当年花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找到证据,隔了这么多年,真相还能找出来吗?接着又急急地否认,“不能吧。”那神情勉强得让人心疼。
“你就不想再为自己努力一次吗?”对面的人低着头,沉默不语韩正律又道。“就算不为你自己,难道你不想抓住凶手,还你养母一个养育之恩?”
低着头的人,才终于提起头来,“你查到些什么?”
“我们怀疑,天鹅城堡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这段时间以来他费了很多心思去把这起案子重新进行调查,翻了当年所有的记录。
发现了一个疑惑的地方,当时林君梅死亡的时候脚上穿着的鞋,他们发现那只鞋上沾了不属于天鹅城堡的泥土,经过土壤进行分析,发现这些泥土的成份特殊,整个青城只有一处完全吻合,东湖边的红树林。
更奇怪的是,鞋子上沾了红树林的泥,却没有在她的鞋子上发现任何的属于天鹅城堡的土壤,那种感觉很怪异,就好像她是被人搬到天鹅城堡似的。
“可是……红树林,她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
“这也是我今天晚上来的原因,你能把当年案发前后的事跟我说一遍吗?什么都可以。”说时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对面的人,生怕她会摇头。
白无颜沉默着了一响,试图窥探记忆的更深处,才开口道,“案发前一天我因为有事要跟她说,所以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也有事要跟我说,所以我们约在了天鹅城堡见,可是那天晚上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出现,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她已经遇害了。”白无颜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去陈述这件往事,既使再简洁,也抵不住心底的难受。那个最偏爱她的人就这么没了。
韩正律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平静下来才问道:“她说的有事要跟你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配合着做了个摇头动作,“在电话里她没有说,但听语气感觉像是很沉重的一件事,而且我感觉她当时处身于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声音甚至有一种在害怕颤抖的感觉。”细想起来当时她接到自己电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什么人会听到,而且电话挂得很急。
“有没有可能她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就在红树林里,接着没多久就遇害了。”也就是说有人听到了她们俩的电话,接着把林君梅杀害后,把她从红树林移到了天鹅城堡。
两人的相互看着彼此,看来他们是想到一块去了。
也就是凶手是冲她而来的,白无颜没来由地感到恐惧,只觉得一阵战栗爬过背脊。
“当天晚上,除了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人出现那里?”如果是有人特地把尸体运过去,一定会出现在那里。
白无颜努力地回想了很久,尝试再次挖掘记忆,仍然没有找到,“没有,当时周边很安静,没发现任何的人影。”
“那把刀又是怎么回事呢?”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那把凶器,上头都是她的指纹,而她也承认那确实是她厨房的刀。
“我不知道。刀确实是我的,但好像丢了。”脑袋深处钝钝地发痛,这是试图窥探记忆的更深处的后果。
“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不知道。”
“再好好想想。”
“我真的不知道,别逼我了。”白无颜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回忆,仍然是一无所获,头痛得要炸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