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白无颜敏感地感觉到办公室里不太平,特别是陈东方的办公室一天到晚都传出摔东西的声响,据说打从团建回来后,他与顾江离的关系更加水火不容,顾江离是下定了决心要将他铲掉。所以这两方势力处处针锋相对。
顾江离行动起来,也是毫不含糊,办公室里头隔三岔五就有人或被调岗到别的部门,或者被开除,为的不就是削弱陈东方的势力,当然这都是些小痛小痒。
真正让陈东方元气大伤的是李家跟顾家走得也频繁了起来。
虽然李陈两家曾为亲家,关系一向要好。只是这一回,不知道顾江离给了李家什么好处,李家已经跟陈家疏远了起来。
其实从陈正烨去世后,这所谓的亲家关系也薄如纸,之前全靠陈东方以丰厚的利益将李家捆绑在了一起,看来是顾家抛出了更诱人的条件。
不仅如此,听说顾江离暗中做了手脚使得陈东方投资的项目出了问题,欠了一大屁股债,顾家做得如此赶尽杀绝,自然惹怒了陈东方。
据说在前两天的股东大会上,一向忍耐的陈东方不顾面子大声叱骂顾江离要官大压死人,要将他们陈家赶尽杀绝。还叫嚣让顾江离不要做得绝了,小心他来个鱼死网破。
据说陈家现在如像洞一样,徒留一个好看的外壳,实质已经被挖空。
当然,这些都是白无颜七零八落地听来的,她无心去关注这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开庭再审那天,去法院的路上,竟有些微微出汗,这才注意到天气已经暖和起来,路边的树都在偷偷地吐新芽,原来春天已经来了。
这一天都像踩在云里,轻轻飘飘,没有真实感。从她踏进法庭的那一刻起便是悬浮着的,屋子里黑压压地坐了不少人,大多是陌生的,那一张张脸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五官。
只有那三张脸,最熟悉的三张脸,那三人一字排开,当她走进来来时候齐刷刷的望过来。
也是,这样的日子,这三个人自然是要来的,这里除了她,最关注结果的就是这三人了吧。
那三张脸,隔着人潮又露出来,遮住,又露出来,遮住,又露出来,好久,白无颜才收回视线。现在的她,没有精力去关注别人是情绪。
韩正律从外头坚定地走进来,他的步伐坚定无比,连同望向她的目光也同样坚定得让人心生安全感。那双眼睛像是在告诉她,相信我,会成功的!
这段时间,他找了她无数次,每一次都把最新的进展毫无何留地告诉她,所以案件的进展,她大抵是知道的。
他说他们在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上,找到了当年林君梅被杀害后运往天鹅城堡的线索,当时那辆车就停在通往天鹅城堡的路边上,刚好拍到了,林君梅的一只手从一辆泥土车上垂下来的画面,他们凭借那只垂下来的手上戴着的手镯,证明了那就是林君梅,因为无论衣物,还是手镯,都与案发现场的林君梅一模一样。
再结合尸检报告,也就证明了,第一案发现场并不是天鹅城堡,结合他们先前找到的菜刀被盗窃的证据,足以证明她的清白。
在一次次的见面中,他一次次地给她好消息,给她树立信心,尽管如此,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
开审的时候,韩正律把收集到的证据,盗窃的菜刀,拍到的泥土车视频,作案的第一现场,被害人死亡的具体时间,一一在庭上作了陈述。
过程很漫长,时间过得很慢,好像非要被推着掇着,才肯慢吞吞地为下一分钟让路。
当审判结果尘埃落定的时候,白无颜更是觉得脚下飘浮得厉害,周遭的一切都是苍白茫然,只有“判决无罪”这四个字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一身冷汗,连脸上挂个表情的精神气都没了,恍惚间,有人走上来说了些什么,或许是恭喜的话,她有客套了应付了,只是说的话如同水过鸭背一般,不进脑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法院里走出来的都不知道,蓦然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车水马龙里的闹市里。
她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呢?像有人勾着她的灵魂,把她勾到这里来似的。
两腿发软,慢慢地蹲了下来,她才开始哭泣,双手掩面,不发出声音。那天,人来人往的闹市里,行人都看到了一个古怪的女人,蹲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着,静静地哭泣,那样子仿佛不愿意世上任何一个人觉察到她在哭泣。
行人都拿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包括坐在黑色轿车里的俩父子,只是他们并非偶然遇见,打从她从法院出来,他们的车便跟在后头,一直看着她,拐过街角,走过马路,车也就跟着她拐过了街角,走过马路,亦步亦趋。
那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人行道,最后在人来人往的闹市里停下来,蹲下来,那样子,像是有在哭。
车窗外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车窗内却无人说话,安静得令人窒息。
两父子的视线同时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在沉默中各自探寻着不知行踪的思绪。
收到要再开审的信息时,父子俩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告知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一身正气。
顾江离跟他好像认识,只是怕不是什么良缘,因为他们对话时,自家儿子的脸色并不好,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儿子,这五年下来已经沉稳了许多,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他在这个年轻的正气的警察面前直接呛声道,凶手不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捉拿归案了吗。韩警官,闹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自家儿子如何与这个年轻警官相识,他并不清楚,只见那警官也不急,望着他道,真相究竟如何,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我想你们也想知道真相。
自家儿子双唇闭得紧紧的,不说话。
话带到了,那年轻的警官就要走,自家儿子又发声道,我不知道怎么这么一点事,需要劳动韩警官这处级别的人上门来告知了,你对她的事是不是上心得过了头,就怕有人说你以公谋私!
那离开的身影只是顿了一顿,没回话,接着径直离开。
那人走后,两父子纵有千言万语,但这一刻也说不出话来。相互望了一眼,各自散开,去处理自己纷至沓来的种种思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