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孩子是挡在她与顾江离之间的障碍石,她若有心机要除了去,也是在情理之中。一想到这一层,没来由地感到恐惧,只觉得一阵战栗爬过背脊。
“韩警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清楚。
“当然了,这是我们的职责。”说着站了起来,“有消息我再来找你。”
韩正律离开后,白无颜仍然陷在惊震里出不来,直到孩子玩累了,回到身边来,仰着脸直喊她,才回过神来。
孩子玩得尽兴,脸上尽是甜甜的笑容,连同澄澈的眸子里的笑容也关不住了,溢了出来,可爱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多可爱的孩子啊,这么可爱的孩子,那个女人怎么舍得痛下毒手呢。
孩子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自己惹她不快了,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我玩太久了吗。”
“没有的事,你要是喜欢,我们下次再来。”正想着,要伸出手去摸摸孩子的头,突然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停下了动作,最后站也站不住,沿着墙角蹭在了地上,敲骨吸髓的痛楚排山倒海似地直拍而来。
“你怎么了?”孩子吓坏了,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给顾江离打电话。”孩子到底年龄小,眼前的状况是他处理不了的,唯一想到的就是找顾江离。
孩子带着哭腔打通了电话,“呜呜,爸爸,你快来,她……”
接到孩子电话的时候,顾江离正在公司里头,电话那头的人儿显然是吓到了,逻辑不通,词不达意,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孩子稍稍平静下来,“别急,冷静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生病了,很痛。”
这个“她”知道指的是谁,因为他也知道孩子这一整天是计划与那个女人泡在一起。只是她怎么突然生病了?
“别哭,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来。”没敢挂电话,边往停车场去,边隔着电话指导着孩子寻求帮助。
他去到的时候,围了一堆人,那女人脸色惨白地躺在椅子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咬着牙,像在压抑着痛苦。
看见他,孩子如同看见了救星,带着哭腔,“爸爸,你快来看看她,她是不是要死了。”在他的印象里,电视上的人都是这样痛苦,然后死去的。
他的话惹来了顾江离的大怒,“胡说什么!”边说边蹭下身来。
孩子本就委屈,被他这么一吼,更是委屈,大大的眼睛里含满泪水就要忍不住了,要掉下来的样子。
顾江离现在也没有精力地照管孩子的情绪,因为椅子上那女人分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醒醒!”这个女人脸怎么白成这样子,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额头热得胳人,手刚碰到额头的一瞬间,那人像被噩梦吓醒似的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睛似怨恨似的瞪着他,她望着自己的眼睛冷得吓人,“别碰我!”说出的话同样如霜一样冷,接着往旁边挪了挪,像是十分厌恶他的触碰。
这女人!“你以为我想搭理你,还不是怕你死在这里,吓着别人。”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顾江离也没什么好语气。
白无颜不搭话,咬着牙,光压抑着体内的痛苦就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哪里还有力气跟这个男人吵。
顾江离仍然没好声气,“我也不想理你,把救护车叫过来,你自己爱怎么就怎么样。”这女人,恼死了她眼中的怨恨,她凭什么用这样的目光望着他。一肚子的火卡在胸臆处,不上不下。
听到他的话,那女人才来了劲,“我不去医院!”
这种时候了还有精力跟他吵嘴,顾江离咬了咬牙,“我拜托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你想死,也别死在这里,人家还要做生意。”
“我不去医院!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过一会就好了,你别管我!”白无颜固执地坚持。
真的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病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真当自己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
二话不说,腰下弯来,把她抱了起来。
白无颜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说了不去医院。”无论如何,她不能到医院去。
那人瞪了一眼,威胁道:“再动,信不信我就把你丢下来。”怀里的人就是不相信,试图要挣扎,“不信是吧。”说着就要松开手。
吓得白无颜揪紧了他的衣服,这个男人来真的,真被这样扔下来,丢脸的还是她。
等怀里的女人老实了以后,才望着旁边的小子道,“别哭了,跟上。”
回的是顾家大宅,进屋子的路,仍然由顾江离抱着,小家伙揉着眼睛跟在后头,老爷子看到这阵仗被吓得不轻,一路问她是怎么了,从门口就开始嘘寒问暖,非要请医生来,一听到医生二字,白无颜就是要逃跑的,最后熬不过她,老爷子才答应了不请医生,但他是有条件的,如果到了晚上还不见好的话,绑也要绑着她到医院去。
白无颜实在是不好受得打紧,挨着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总有什么东西缠缠绕绕地找上了她,梦里也不见得安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地睁开眼,冷汗湿透地从梦寐里逃了出来。
窗外夜幕沉沉,屋里全无一点灯光,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做什么亏心梦了,吓起这样子。”突然有人从旁边发话,她吓了一跳,往旁边一看,黑沉沉的沙发上坐着那个男人。
白无颜想要掀开被子起来,身子却不听话,连服从大脑指挥的力气都没有,迸着牙也要离开,刚想要站起来,两眼一晕,跌回到床上来。啐了一口,恨死了这副不听话的身子。
顾江离发现了她的意图,黑暗中的顾江离,不知道是什么脸色,“你就这么恨我,一分钟也不想跟我呆在一起。”
“你知道就好。”如霜一般冷的语气。
知道她恨自己,只是听到她毫不掩饰的恨,心脏仍然停跳了一拍,吸呼带涩,“不过就算你再恨我,这副身子还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就算了。”正着说,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嗡嗡的振动声,那人没有理会,继续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在意,就别想别人会在意,死了活了也是你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