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11月4日一大早。
中华民国外交部紧急召见驻华外国公使团,揭露了日本即将对中国东北发动侵略战争的阴谋,因为绝大多数各国大使已接到秘密情报,知道张作霖被人暗杀一事,所以纷纷谴责日本驻华大使。
日本驻华大使虽然知道日本的侵略计划,但现在还没发动战争,自然是要进行一番诡辩的。
中华民国外交部长昨晚收到吴佩孚转发的任道远发来的电文,看到他的推断后,也是非常震惊,于是,连夜通过外交渠道证实任道远的说法,外交部长看着日本大使问道:
“昨夜,日本的名古屋、大阪、神户、横滨港,这四个港口各有大批军舰、运兵船,分别装载了日本陆军第5师团、第8师团、第12师团、第13师团,一共四个师团近十万日军,秘密的离开了日本,他们要去哪里?”
“这是大日本帝国皇军正常的换防!”日本大使非常不礼貌的打断了中国外交部长的话,他还想蒙混过关、隐藏日军的真实意图。
“换防?
哼!
诸位大使!
昨夜10万日军偷偷离开日本,今日凌晨4时,中华民国东北保安司令张作霖,就在南满铁路线上、被炸身亡。这难道是巧合么?”外交部长的话还没说完,再次被日本大使无理打断了,他看着美英法等国大使说道:
“爆炸的铁道是中国自建的哈大铁路、与日本关东军无关!”
“我说与日本关东军有关了么?
可是,就是那么巧,爆炸的地段、正好是与南满铁路交汇的位置,南满铁路线正好从下面穿越哈大铁路立交桥,真就这么巧?
张作霖一死,东北必将陷入混乱,你们日本就可以趁虚而入、图谋中国东北!
请大使先生告诉我们,秘密离开日本的四个师团日军,是准备直接在中国东北登陆、还是想在朝鲜登陆,然后像甲午战争时那样,从陆路进攻中国东北?”外交部长按照任道远的推测问道。
“我抗议!
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污蔑!”日本大使歇斯底里的吼道,说完就想转身离开。
“哦、亲爱的大使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贵国的四个师团、会在哪里登陆?”法国驻华大使笑着问道。
“无可奉告!”日本大使灰溜溜的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中国外交部长说的极可能都是真的,但列强可没有与日本硬碰硬的想法,只要不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就算口头声援中华民国、声讨日本,美英法等列强都兴趣缺缺。
但是,今天让各国大使意外的是,中国外交部长并没有请列强帮助中华民国的意思,反倒是拿出一份计划书,这也是任道远提出的建议,只是不知道列强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因为任道远的这个计划,各国大使根本不敢擅自做主,他们必须向本国政府汇报后、才能回复中国。
与中国外交部长私交甚好的美国大使走前,笑着跟他私语了几句。
日本大使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大使馆,马上急电东京,要求日本陆军暂时在海上漂泊几天,等收到张学成的“邀请”、再在登陆朝鲜,日本外交部赶忙通知陆军部。
可陆军部不愿让十万大军一直飘在海上,要知道,绝大部分日军都是乘坐货轮前往朝鲜的,现在这种天气,在甲板上凛冽的寒风中、又没有足够的淡水,那可不是欣赏海景的浪漫时光。
几经扯皮,最后还是首相田中义一拍板,让陆军在朝鲜外海漂几天,因为日本上下都认为东北很快就能搞定,到时候,让新任“东北保安总司令”张学成向日军发出“协助剿匪”的邀请,田中义一乐观的认为最多只要一天,张学成就会向日军发出“邀请”。
日本国内一番扯皮、耽误了太多时间,等电报发到特遣舰队司令部时,日军已经在元山、新浦、端川、咸兴等港口登陆了。
日本大本营只得电令他们注意保密、不得让外人知道日军已经登陆朝鲜。
嘉村达次郎少将所率领的第三十九混成旅团并不是到北部山区剿匪,他们是奉命前往元山、新浦等地建立外围警戒线,任务就是把那些港口封锁起来。
背廆营的朝鲜族侦查员在付出9人死伤的重大代价后,还是把各个港口的日军番号侦查清楚了,任道远将背廆营发来的情报、立即转发给了外交部,外交部一面对日本大使馆发出照会,让日本做出解释,日本大使依旧坚决否认。
外交部召开记者招待会,将日本陆军第5师团在元山、第8师团在咸兴、第12师团在新浦、第13师团在端川等港口,一共四个师团近十万日军、已经登陆朝鲜的情报,向全世界公开了,揭露了日本企图侵略中国东北的野心。
营口。
张学良经过医院洗胃、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苏醒过来还需要很长时间,郭松龄不能等了,他马上以张学良的名义、通电发表《讨逆檄文》。
由于任道远一再叮嘱、不要过于刺激日本人,现在还没到与日本人决战的时候,所以郭松龄的檄文里,把张学成定义为“谋朝篡位”的小人、“弑杀张作霖”的凶手,张学良决定组建“讨逆军”、讨伐“乱臣贼子”张学成、替父报仇。
郭松龄以这是“东北家事”为借口,拒绝了任道远出兵助战、争取速战速决的建议,他还是担心定威军趁机全面进入东北,任道远只得承诺停在赤峰、朝阳两处不再北进,同时承诺随时可以出兵增援郭松龄所部。
由于张学良的第三师已经被日军缴械,“讨逆军”的主力只剩郭松龄的第六师比较有战斗力,刚刚由新兵组建的那个师、两个治安旅都没什么战斗力,但又必须拉上这些部队、以壮声威。
郭松龄接受了任道远的建议,决定采取攻势防御的战术。
所谓攻势防御,其实就是摆出向对手发起猛攻的的态势,当对手出兵应对时,进攻一方在事先选取的预定战场以守代攻,然后伺机发动反攻。
这主要是针对郭松龄手下2\/3部队都是弱旅,用阵地防守战术,依托有利地形构筑野战工事,可以最大的发挥他们的战力,没有坚固工事或高大城墙做依托,他们很容易被对手击溃。
1922年11月5日晨。
张学良早就醒了,他与郭松龄一道、在校场誓师后,然后挥兵过海城、夺鞍山,快速向北突进。
同日,黑龙江。
张海鹏攻克黑龙江省会哈尔滨后,率部直扑军事要地齐齐哈尔。
在郭松龄的建议下,张学良任命黑河警备司令马秀芳为代理黑龙江省长,命令他立即将各地奉军集结起来,坚守齐齐哈尔、消灭张海鹏所部。
马秀芳带兵到滦州“勤王”,由于他声称是黑龙江的部队、还穿了一套别人的上校军装,张作霖直接将他提拔为旅长,后来回到黑龙江,吴俊昇对他毫无印象,可他是张作霖任命的旅长、吴俊昇不愿重用马秀芳,就派他到边境上的黑河任警备司令。
马秀芳在滦州时、刻意结交郭松龄,他也很欣赏马秀芳对直奉战争失利的一些分析和判断,所以在这危急时刻,对黑龙江将领不是很熟悉的郭松龄,建议张学良启用马秀芳、保住黑龙江。
马秀芳一面集结本部人马,一面电令呼伦贝尔、绥化、伊春等地守军向齐齐哈尔集结,马秀芳不愧是员虎将,当夜就乘坐火车抵达齐齐哈尔,并亲率一个团抢占了位于泰来县的嫩江铁路大桥。
吉林。
熙洽、吉兴率部围困长春城,吉林省长张作相以一个旅的兵力、顽强的守住了城池,这其实离不开长春百姓的大力协助。
张作霖“整军经武”需要大量军费,于是他下令东三省推广种植鸦片、这样来钱最快,张作相坚决反对这么做,吉林是东三省中、唯一一个不准种植和吸食鸦片的省份,但为了完成张作霖的“经济考核指标”,吉林省绝大部分正常税赋都交给了张作霖,这就是吉林只有一个混成旅的原因。
可由于事发突然,张作相事先并没有应付被围的相应准备,所以城内存粮不多,围困时间长了、恐怕还是会军心散乱的。
张学良收到张作相的电报,也不知道怎么办好,郭松龄也不知道长春附近、哪儿有还没有反叛的吉林省奉军,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任道远给他们发来一份电报:
吉林府以东的山区,有张作霖留下的一支奇兵。
郭松龄这才想起来,由于在直奉战争中,田维勤收拢了千余溃兵赶到滦州“勤王”,与其他溃兵不同,田维勤再把这些溃兵带到滦州时、已经重新整编好了,衣衫不整、军容极佳,张作霖慧眼识人、当即破格提拔田维勤为旅长。
张作霖后来了解到,田维勤不仅会打仗,练兵也是一把好手,奉军后来扩军、需要大量培养新兵,,张作霖将田维勤任命为“奉天省编练司令部司令”,张作霖只需要组建一支旅团营连排的军官队伍,到田维勤那里就能迅速组建起一支颇有战斗力的部队。
此时,田维勤手下就有6000多新兵。
张学良当即任命张作相为吉林讨逆军司令、田维勤为副司令,让他们尽快消灭熙洽、吉兴的叛军,然后与马秀芳夹击张海鹏的叛军,先把吉林省、黑龙江稳住,仅凭奉天省的张学成是闹不出多大风浪的,郭松龄认为可以很快平定叛军。
田维勤接到命令就安排编练司令部的教官、学兵队长为军官,将这支新兵部队编成了一个旅,快速向长春移动。
可田维勤不得不给张学良去电求援,他的学兵还没到实弹打靶训练阶段,目前,每人平均不到一发子弹,他问张学良,从吉林府到长春这一路上,有没有兵站、或是弹药库。
有,肯定是有的,但张学良也不知道在哪儿,只得问计于郭松龄,郭松龄给田维勤回电:
“可以便宜行事!”
这等于是明示田维勤,不管哪儿有弹药,你都能去取,不给就抢!
特殊时期、不得不用雷霆手段。
东北盛行胡匪,几乎每个大一点儿的屯子、乡镇,都有自卫队,武器不一定好,但肯定都有不少弹药,田维勤率领的部队、都穿着奉军军装,所以没人提防他们,可这些奉军入村、进镇后,也跟土匪一样,非得给点弹药才肯走。
这招虽然好使,但行军速度肯定快不了,并不是所有村镇都在他们的行军路线上,自卫队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去的兵少了、说不定还会被自卫队缴械,所以行军速度极慢。
好在田维勤与张作相取得了联系,张作相说长春守个十天八天的、绝对没问题,田维勤就更不着急了,把部队以营为单位撒出搜刮弹药。
1922年11月6日晨。
张海鹏的叛军进占江桥火车站,他派出一个营抢占嫩江铁路大桥,被马秀芳率部痛击,丢下几十具尸体后、狼狈的逃了回去。
张海鹏由于有日本人在后面撑腰,不少东北地方势力依附了他,由于一路上都没有过激烈的战斗,所以张海鹏部已经发展到了将近四万人。
而马秀芳只有一个旅的兵力,张海鹏决定强攻嫩江铁路桥,让日本人看看他的本事。
马秀芳知道张海鹏绝不肯善罢甘休,昨晚就在铁路桥的桥墩上布设好了炸药,准备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炸桥,利用嫩江天险阻挡叛军的进攻。
其他奉军,有的是交通不便、尚未赶到,也有一小部分将领动起了脚踏两只船的心思,所以暗中与张海鹏取得了联络,他们绝不会听张海鹏的、去袭击马秀芳的侧后,但他们也坚决不会快速赶到齐齐哈尔去增援的。
马秀芳知道援军不可能很快赶到,他把另外那个团也调了上来,在铁路桥两侧各展开一个营、防守叛军可能渡江的地段,另外一个营做预备队。
“轰!”、“轰!”、“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叛军的炮击持续了20分钟,然后在督战队的枪口下、黑压压的叛军向铁路桥冲了过来,马秀芳指挥部队直到叛军冲上铁路桥后,才从正面和两侧重机枪组成交叉火力网射击叛军,大批叛军倒下,后面的叛军在督战队的威逼下、依旧不断涌向铁路桥。
这次战斗直到叛军尸体铺满了铁路桥的南段、才停了下来,叛军刚退下去,炮弹再次如雨点般落在了奉军阵地上。
马秀芳很奇怪,土匪出身的张海鹏、什么时候学会步炮协同了?
这不是张海鹏与时俱进的学习了现代军事知识,而是他的参谋长、才是这次战斗的真正指挥官,日本人为了更好的控制张海鹏,关东军给他派来一个参谋长、滨本喜三郎中佐,为了确保张海鹏绝对听话,滨本喜三郎中佐还带来了一个大队的关东军步兵。
刚才叛军那么“勇敢”的疯狂进攻,让马秀芳十分不解,他想不到叛军居然有如此战力,那是马秀芳看不到叛军督战队重机枪阵地前、被打死的一百多名溃逃回去的叛军官兵。
命令督战队射击退回来的叛军官兵的,正是滨本喜三郎这个刽子手,在他眼中、中国人的性命一文不值,不愿当炮灰就该死。
无数叛军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再次发动自杀式冲锋,奉军在炮火打击下、已经有了不小的伤亡,但他们依旧在顽强阻击叛军。
一上午,滨本喜三郎逼着叛军连续发动了五轮冲锋,叛军战死一千余人、受伤的也有近3000人,叛军已经胆寒了,张海鹏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叛军很可能发生哗变,这才赶忙把滨本喜三郎请回去吃午饭,战事稍歇。
奉军一样损失惨重,坚守铁路桥的这个团基本打残了,还能作战的、包括轻伤员也凑不够一个营了,马秀芳心里在滴血,他把做预备队的那个团调上来换防。
齐齐哈尔警备司令吴泰勋,是与张作霖同时在皇姑屯被日本人暗算,当场死亡的黑龙江省长、吴俊昇的儿子,他派来做联络官的副司令、被这惨烈的战斗吓破了胆,马秀芳让他给警备司令吴泰勋打电话,调齐齐哈尔警备旅立即赶到前线来,他却说需要回城协助吴泰勋集结部队。
马秀芳知道吴泰勋是个纨绔子弟,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识,能当上警备司令兼旅长,完全是他爹吴俊昇的原因,于是,他同意这个副司令回去调动部队前来增援。
副司令回去把前线战况与吴泰勋他们一说,他吓得大惊失色,当即就要带着副司令和一帮贪生怕死的军政要员逃走。
这时,参谋长谢珂站了出来,他坚决反对当逃兵,可齐齐哈尔警备旅只有徐宝珍团长支持谢珂,其他人都不吭声,吴泰勋根本不管这些、坚决要逃往漠河,实在不行就逃到苏俄去。
徐宝珍暗中与另一个团长商量,让他把全部重武器都留给自己,他怕吴泰勋责备、不敢答应,后来还是谢珂过来,答应让他搬空一座军需仓库,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这个团长让部下把全部迫击炮、重机枪、轻机枪和全部弹药都留给了谢珂、徐宝珍。
奉军的装备比绝大多数省军好,由于买鸦片赚的钱足够多,黑龙江省军的武器装备还要优于奉军,齐齐哈尔警备旅又要比其他旅好很多,每个团都有一个迫击炮营、一个重机枪营,每个营有一个重机枪连,每个连有一个轻机枪排。
谢珂、徐宝珍率领这个“加强团”,乘火车来到了嫩江铁路桥战场。
此时,滨本喜三郎已经指挥叛军又发动了两次自杀式冲锋,马秀芳所部虽然勇敢的打退了叛军,可自身一样损失惨重,谢珂、徐宝珍来的太及时了,马秀芳亲自前来迎接他们。
谢珂、徐宝珍一到就积极请战,可马秀芳看到他们装备后,惊得合不拢嘴,这个团的装备也太强大了了吧,有这么好的装备,干嘛还要死守在地域狭窄的铁路桥头。
奉军绝大部分伤亡都是叛军炮火造成的,由于铁路桥只有那么宽,不把部队密集的布置在桥的正面和两侧,很容易被叛军的自杀式冲锋闯过桥来。
炸桥虽然可以暂时挡住叛军,可也会逼着叛军到上下游去找渡口过江,马秀芳的兵力有限,真那样的话,只会是处处设防、却又处处破防。
叛军的炮击又开始了,马秀芳把撤下来休整的那个营又派上了战场,他拉着谢珂、徐宝珍进入临时指挥部,一个从未有人用过的战术、已经在马秀芳脑海里形成,他给谢珂、徐宝珍介绍了他的“瓮城阵”,谢徐二人也听的两眼直放光,他们决定采用这个战术,给予叛军更加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