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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难以启齿的话,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也都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而已,就像是从枝头掉落了一片树叶那样毫无分量。

不过,一旦说了出来,事情就会因此变得大不相同。

他小心观察着仲间由纪惠的表情。对于这句话,她似乎还在消化当中似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倾听时的谨慎。

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对她感到抱歉,他也还是忍耐着,慢慢解释道:“对不起,是我这边的原因……”

就这么又等了一会儿,仲间由纪惠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在开玩笑吧?”

稍微有一点轻快的语气,就像是叶昭讲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无聊笑话以后,善解人意的在为他解围那样。

叶昭轻轻摇头,“不是在开玩笑,是说真的。”

“是吗……”仲间由纪惠的表情垮了下来,动了动嘴角,大概是想笑一下,发现似乎做不到,就放弃了,“我想也是这样。”

叶昭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句话。

她自顾自说道,“但是,如果现在你对我说了‘没错,那是在开玩笑’,这么说了的话,我就会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高高兴兴扑到你怀里。”

“这样可不行啊。”叶昭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心情说了这样的话,“如果有人开这样的玩笑,就应该狠狠甩他一个耳光,再叫他滚蛋才对。”

“可我就是这么软弱啊。”仲间由纪惠躲开了他的视线,低下头盯着地板,“就算是知道已经崩坏了的关系,也觉得有自己的责任,也想要再去挽回一下。”

“但是,你并没有责任。”

“那样不是更加可怜了吗?”仲间由纪惠问道,“明明没有责任,却被这么放弃了。”

确实,欺骗一无所知的人很残酷,但是,让什么错都没有的人承受被抛弃的痛苦,岂不是更加残酷?

“果然,其实叶昭哥哥没有那么喜欢我的吧?”她低着头,用纤细的声音和缓慢的语调,又抛出了另一个残酷的问题。

叶昭默不作声的听着,没有回答。

“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要这么问你了。”仲间由纪惠说,“想要这么问你,但是又不敢问,害怕会被你讨厌。……但是现在,却没有负担的问了出来。”

“是吗……”

“我过去就一个人想过,也许会在什么时候和你分开……虽然去想象幸福的事会更好,但还是忍不住会去想,会因为什么和你分开。”

说来说去,这其实正是不安的一种体现。只是,这份不安被深深隐藏着,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是自然的感到了厌倦、还是因为受到事务所的阻挠、或者是另有了更加喜欢的人、也许会惊天动地的大吵一架也说不定……因为许多可能『性』都已经考虑过了,所以,听到你这么普普通通的把话说出来,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她终于抬起头来,用力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我?”叶昭有点反应不过来。

仲间由纪惠“嗯”了一声,“要是你冷落我,或是指责我的话,我就会不知所措,变得六神无主。所以,能这么直接的把话说出来,我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面对突然被分手的事实,一直以来,在叶昭眼中有些孩子气的她,却意外的拿出了大人的态度,用出乎意料的冷静来和他沟通着。

到底是她本来就比他想象当中的成熟,还是因为这样突然的事迫使她成熟了起来……叶昭不禁生出一阵羞愧的感觉。

“过去我时常担心是我的错,”仲间由纪惠吸了一下鼻子,“但是今后就不会了。”

交往着的时候,他们很少谈到沉重的话题,真正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十七岁的少女,个『性』当中有着敏感的一面,叶昭却忽略了她的感受。而她自己,却又因为在感情中身处劣势,从而克制着自己真实的感受。

到头来,能够让她把真心话说出来,却是在提出了分手,已经不再有负担的情景下。

“对不……”道歉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猛然想起藤彩子说的,在感情当中,接受道歉的那一方实在是太寒酸、也太可怜的话,下意识住了口。

“其实,用不着对我道歉的。”仲间由纪惠说,“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觉得这段时间的相处还算愉快的话,就对我说声‘谢谢’好了。”

“我这边,也要对你说谢谢。”仲间由纪惠看着他,“能够遇到你,能够被你喜欢……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我想起过去发生过的一切,都觉得很幸福,而为我带来了这一切,一同创造出那些回忆来的人是你,所以,真的很谢谢。”

“而且,你没有把我当成小孩子来敷衍对待,而是认真地和我把事情说清楚。关于这一点,也要谢谢你。”到最后,她还是一句指责的话也不肯说。

“谢谢你。”叶昭说着,用力向她低下了头。

“我最近还在想,你和友坂桑出绯闻的时候,我不是说了‘不要碰我’嘛,但其实,我在心里想的,是希望你抱我。那时候,你要是抱了我的话,我说不定就会放弃了。”

“是吗……”叶昭回想起她说那句话时的模样。

“现在也是,”仲间由纪惠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膝盖,“真的很想抱你,也想要被你抱,想要让你『摸』『摸』头,做些什么都好……”

叶昭下意识去看她的眼睛。

“可是,”她话锋一转,“我必须要坚强起来了。”说到这,她用力起身,对叶昭下了逐客令,“请你回去吧,我想要一个人待着。”

“我还喜欢你,可我受了伤。”她说,“叶昭哥哥已经不能再安慰我了,所以,我也不想再把软弱的那一面被你看到……”

叶昭站起身,想要再说点什么,又觉得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最后只是向她欠了欠身。

离开之前,他又回头去看她,仲间由纪惠两手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着。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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