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泱轻垂着有些酸痛的腰,嘴里深叹口气,“我怎么感觉比在地上寻芝麻都累呢,莫不是这湖岸并没有此物?”
此时司音亦过来扶着她,在岸旁石墩上坐下休息片刻,“此类植株虽可做香料的辅料用,却并不常见,寻之不得想必也是正常。”
司音替颜洛泱理着微乱的秀发,“不如……咱们去找公子吧,公子他见多识广,或许会有法子。”
听得司音如此说,颜洛泱撅了撅嘴,“不去!他那么忙,我可不想去‘打扰’他!“
若他真想帮忙,自己的府里出了如此攸关性命之事,定会查处真凶,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毫不作为,不了了之。
“小姐可是在跟公子闹别扭?”见颜洛泱面色微异,司音掩嘴轻笑。
那日小院里的事她虽没亲眼所见,但事后也听千曼说了几句,再加上这几日两人互不相扰,恐怕还真在为那一句无心之失冷战。
可颜洛泱并不觉得这是别扭,与他本就是相互利用,无关利用之事,自然就无需太多交集!
“好了,继续找吧。”她没接司音的话,自行说着,说完便起身继续往前找去。
司音看着她的背影,轻笑摇头,正当她准备起身之时,收回的目光无意间落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侧小潭水石壁上,那草……
“小姐,我找到啦!”司音冲着颜洛泱的背影高呼,语气里尽是兴奋。
闻言,颜洛泱紧忙折身返回,“哪里?在哪里?”
“诺。”司音抬手指着前方正附于石壁上沐浴阳光的青离草,“看见没?”
顺指看去,颜洛泱自是见着了。
司音赶紧上前,小心蹲身将其采起,然后递到颜洛泱手上。
这植株跟她所描述的丝毫不差。
颜洛泱仔细端详着,然后将其至于鼻下轻嗅,却闻不出任何味来。
“这青离草为何并无香味?”她不解。
“这个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一会儿便可以闻得了,”司音清雅面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现在咱们还得去寻找木香。”
这一说,颜洛泱也同意着点头,“这木香倒是好找,想是府里便有。”
完后,将青离草递于司音手中,“先回洛园再处理吧。”
司音接过后点头,便跟着颜洛泱一起往洛园回去。
……
楚府书房。
面前无人,盘上有子。
楚司遇静坐于矮花梨木桌旁,面前白玉棋盘上黑白子交相错落。
棋势,互相搏杀,却也相互牵制。
往前一步,是死亦是生,退后一步,是生即是死!
一直面色漠然的楚司遇终露笑意。
提心候于一旁的南炑迟见公子面露浅笑,心底那口提着的气终于深深吐出……
这公子从早上起,便一人独坐于桌前,自己与自己对弈,不言不语不笑不动,这一坐,便是大半日。
“迟,你觉得这盘棋,如何?”楚司遇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嘴角划笑,语气轻然。
“属下愚钝,不解公子之意。”南炑迟微躬身,出言。
“这黑子在棋盘上占尽了优势,白子却选择隐匿而后发制人,追逐搏杀间,隐藏无数危险,却也蕴含无限生机,隐隐现现,虚虚实实,尽是道出了博弈的玄机。你说,本公子是该走黑棋,还是走白棋?”
楚司遇眉目微挑嘴角轻扬,看似和煦笑意,周身却散发着如鬼魅阎罗般的幽森凛杀,“亦或者……黑白交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自乱敌人阵脚,而后一击毙命!”
“公子的意思是?”面对如此捉摸不透的公子,南炑迟也不敢轻易揣测,只得提着心谨慎询问。
然楚司遇并未回答,只是笑意更甚,“好了,收了这棋局,陪本公子出去走走吧,闷了一日,也该换换气了。”
言毕,先独自转着轮椅往屋外行去。
……
颜洛泱回到洛园后,吩咐千曼取了些木香过来,司音则拿着青离草去处理了。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司音便拿了一个小瓷瓶过来。
“小姐,”她将瓷瓶递到颜洛泱手上,“这瓶里只是提出的青离草香味,按上官姑娘所言,还差一丝木香,但具体量是多少,便无从得知了。”
颜洛泱接过瓷瓶,将瓶口置于鼻下轻嗅。
只一下,她先一秒还舒展的眉目瞬间拧结起来。
瓶中散发的香味惊得她浑身一寒!
那日被迷晕前初闻那异香时,她并不知青离草所谓何物,也自是不知其味,如今闻来,竟与那日如此相似!
她拿过司音碾碎的木香,用小勺舀了极少一点倒入瓷瓶,轻晃后继续闻着,之后再如此试了几次……最终嘴角划笑,似是满意地点点头。
“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见颜洛泱如此,司音发问。
颜洛泱却并未回答,而是将瓷瓶盖好递于她,“明日一早,你再出城一趟,将这个给上官姑娘,让她闻闻,是否是这个味道。”
而后又转向千曼,“哥舒寒一般何时会来楚府?”
很显然,这异香之味虽是同了,但这瓶中之物只是她用最简单的办法混合而成,并无使人手脚无力之效,想必定还有其他成分。
且真正毒药的炼制绝非如此简单!
“以前倒是每隔几日便会来府上替公子诊治腿脚,可自从夫人你负责替公子问诊后,他倒极少过来了。”千曼如是说。
听得如此,颜洛泱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自那日小院之后,她已有好些时日不曾替楚司遇治疗。
他虽腿脚并无大碍,但现在毕竟是要做戏给外人看的……
嘴里微叹口气,思考片刻后还是起身往他书房行去。
到了书房却并未见他人影,刚准备回洛园,见柳叔正迎面走过来。
“夫人,公子请您过去一同用晚膳。”
听言,颜洛泱眉目一蹙,停了片刻便往前厅行去。
待到前厅时,楚司遇正坐于桌旁,用一张锦帕擦拭着手中的羊脂白玉笛。
桌上是丰盛的晚餐,还摆了两幅碗筷。
见颜洛泱过来,南炑迟行礼后退下,屋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