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前,只见房门紧闭,沫兮抬手轻敲。
“……”
无人应答,再敲重了些。
“来了来了。”闻声便知是步摇的丫鬟,习羽。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便于眼前打开。
“奴婢见过阿玉姑娘。”见是颜洛泱,习羽恭敬地屈身行礼。
“不用客气,”颜洛泱扶起习羽,抬眸往里看了眼,“你家小姐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多谢阿玉姑娘挂心,小姐她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这两日风寒折腾累了,这会儿便已躺下,准备休息了。”说话间,习羽有意无意地挪动身子挡着颜洛泱的视线。
“看来还是有些严重,可曾请太医过来瞧瞧?”
闻问,习羽略微一怔,片刻后才出口答言,“小姐自小就不喜欢看大夫,小病小痛只吃些药便好。”
听习羽这般说,颜洛泱眉头微蹙,“我进去看看她。”
说完,便绕过习羽挡在门中央的身子,行步往步摇的内室走去。
见颜洛泱已踏进房门,习羽一直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十指纠缠,也唯有转身紧跟了上去。
厢房内室,步摇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苍白面色中隐隐透着黑云。
“步摇,”她那脸色,一看便知病得不轻,颜洛泱忙行至床边,“怎么病得这般严重?!”
言说间,伸手轻探着她的额头。
步摇虚弱地抬手拂去颜洛泱探于额头的手,有些艰难地挪了一下身子,“不碍事,我自小一生病便会如此,已经习惯了,过两日便好。”
见步摇想坐起身,颜洛泱赶忙伸手扶住她,右手无意地捂上她的左手腕。
见她已靠着床头坐好,颜洛泱本想松手,起身去桌旁替她倒些水,可无意之间,刚准备挪开的右手隐约感受到了她跳动的脉搏。
且这脉象……
颜洛泱不着痕迹地隐了打算起身的想法,左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而后也落手到她的左手握着,以掩饰右手正在给她把脉的事实。
“要不……我还是让沫兮去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为不引起自己正给她把脉的注意,颜洛泱担忧着出言,右手却一直细细感受着她的脉象。
越到后面,她的眉目皱得越紧了些,甚至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以缓解自己的惊惑!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来看我。”步摇确实没发现颜洛泱正暗里探她的脉象,只虚弱地回绝道。
听言,颜洛泱嘴角微咧,却也并未再说话,只细细地看着她的面色,趁她眼眸微闭之际,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其左肩。
再过一小会儿,颜洛泱收回搭于她手腕处的右手,替她捋了捋微乱的秀发,“你若困了,便好生休息,晚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去准备了给你送来。”
闻声,步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轻咳了两声,“我刚刚已经吃过了,现在困了,倒是想休息一会儿,就不需要麻烦阿玉你了。”
很明显,这是在下送客令。
颜洛泱或已猜出她这般急着赶自己走的原因,便也顺了其意,再稍微嘱咐了几句后,拉着沫兮离开了。
走出几步后,不由回身看了她一眼,眉目间的疑云更堆重了几层。
待出了步摇的厢房,颜洛泱拉着沫兮急急往自己的东厢房回去,刚进屋便四下扫视一番,而后紧关上房门。
见颜洛泱这般,沫兮很是不解,“小姐,怎么了?”
颜洛泱并未急着答言,只拉过她往里走去,待到了内室才停下紧看着她,“沫兮,你可懂毒?”
见颜洛泱一脸正色地发问,沫兮更是不解,“毒?小姐为何这般问?”
“我刚刚暗里替步摇把了脉,发现她虽看似感染了风寒,实则更像是中毒!”
刚刚进门初见步摇面色之时,她便觉着有些不对劲,却也没往这上面想,后感受了她的脉象,才得了此结论。
“中毒?!”沫兮惊诧地低吼道,见颜洛泱拧眉示意自己小声些,她才反应过来,忙捂嘴惊看着她,“小姐你会不会是看错了?步摇姑娘怎么可能中毒,且我看她面色苍白还带咳,确是感染了风寒的症状啊。”
“感了风寒的脉象应该是浮紧或是浮缓的,而她的脉象忽而细高忽而全无,且她苍白的面色中游离着如黑云般的暗色,我伸手探她额头时,发现其额上很是冰冷,根本不是一般的风寒。”颜洛泱细细言道,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
听这一细说,沫兮自是相信颜洛泱的判断,“若小姐你诊断的没错,那这步摇姑娘的毒会是哪里来的呢?”
闻问,颜洛泱手揉眉头,踱步细思片刻,突然转身看着沫兮,“你可记得上前夜典藏阁闹刺客之事?禁军见得刺客躲进了御舞坊,且言明刺客左肩中了毒飞镖。皇后虽带人仔细搜查询审,最终却也并未寻得刺客踪影。”
不仅颜洛泱自己,连沫兮听得此番话,眉头也皱得更紧了,“小姐你是怀疑……步摇姑娘便是那夜暗闯典藏阁的黑衣刺客?”
其实颜洛泱也不敢肯定,只是这步摇的“风寒”来得未免太巧了些,且依正常而言,得了风寒有人去探望,自是不必急着赶人走。
“可那日姚掌事也于屋内查了众舞姬宫女的左肩,并未见到有谁带伤呀?”沫兮继续说着疑惑,且那日她也在场,自然不会看错,“还有出现刺客那晚,那陈曲儿也见得步摇一直在房里,又怎会有机会去夜闯典藏阁?”
沫兮这些问也确是事实,颜洛泱微叹口气,坐到梳妆台旁,“许是我搞错了吧。”
只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句,可脑海里却依旧不曾放下刚刚的疑惑。
见颜洛泱还敛眉深思,沫兮移至她身后,替她捋着如瀑青丝,“其实想知晓她是否为黑衣刺客也不难。”
听此一说,颜洛泱急忙转身看着她,“你有办法?”
闻言,沫兮点头轻“嗯”了一声,“只需奴婢暗里去试探她一番便可知晓。她若是刺客,定是个会武之人,且她此刻身子正弱,我正好可以看看她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