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老两口从来无子,这阿玉……其实是草民远房堂弟的女儿!”
阿韫叔提声道出所有人都期待着的真相,语调坚决、肯定!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先时还一副得胜之姿的顾艺锦在闻得此言后,瞬间努炸!
她没想到这贱民竟敢罔顾他九族之命,当堂反言!
而颜洛泱惊的,则是这二老先时的指证,其实全是在保护自己!
“十几年前,草民的堂弟也是膝下无子,却有五个闺女,可他是个重男轻女之人,那时草民两口一直无子,便与堂弟商量着抱养一个女儿过来,如此,草民便有了阿玉这个好孩子……”
“大胆刁民,事到如今你还敢撒谎!”顾艺锦见事情已经脱离掌控,且对自己愈发不利,她气急败坏地朝着二老吼道!
“撒谎的不是草民,而是你,当今的皇后娘娘!”阿韫叔仿佛是做了视死如归的打算,再不惧怕她的淫威,声音更大了许多,“玉儿毁了容,是你借此威胁,甚至说出了若不依你之言,便要取了玉儿和草民九族之命……”
“你好大的胆子!”顾艺锦气急败坏,一脚猛踹到阿韫叔身上,“竟敢诬陷本宫!”
“咳咳……”阿韫叔先时本就已身负重伤,被这猛力一踹,更是接不上气地猛咳起来,嘴角亦有血色流出。
“爹!”见得此样,颜洛泱急忙跪身过去扶起他,“爹,你怎么样……爹!”
“玉儿不担心,爹爹没事……”阿韫叔只随意地抹了嘴角的血,颤手紧握着颜洛泱的手,虚弱地笑着,示意她放心,“玉儿,不要怪爹爹将这真相说了出来,你在爹娘眼里,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在玉儿心中,玉儿只有你这一个爹爹,你和娘从小便对玉儿疼爱有加,我不要是什么堂叔的女儿,我只要是你们的女儿……”悲戚的泪瞬间覆了颜洛泱的眼眸,她紧搂着阿韫叔,心底愈发忧心他们的身体。
“儿啊,”这时,何嫂也跪了过来,“我和你爹爹最后悔的,便是送你入宫,怎知这宫中处处豺狼,害你失了那倾色容颜不说,如今更是处处遭人陷害,性命堪忧……”
见这二老均是命悬一线,颜洛泱惊恨这恶毒的顾艺锦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
清泪滑面,她只得不住摇头,“娘,是玉儿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时时操心不说,如今还让你们二老受这非人的刑法……是玉儿对不起你们呀……”
说话间,三人已是抱作一团痛哭起来。
颜洛泱心底的不安却是丝毫不减,她知晓要真正确保二老日后的安稳,便得抓住这个时机。
思至此,她松开二老,往前跪行了好几步,对着高座上的商奕珂郑重一叩首,“于这偌大的皇宫而言,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可于奴婢的父母而言,奴婢便是他们的全部,如今奴婢爹娘如此不明不白受了重罚,还望皇上能替奴婢的父母做主!”
“皇上,这两人分明是当堂撒谎!先前臣妾审问他们之时,他们便已招出这阿玉是前不久才被人送到他们家,且臣妾曾派人去兰阿镇调查,有人见得这阿玉是三个多月前被一个戴着鬼面之人送过去的!”
顾艺锦据理力争,“且那镇上之人很敢肯定,真正的阿玉其实早已在几年前的天灾中死了!”
此言一出,颜洛泱身形一震,就连那二老也不由惊诧扫面,而后落了悲戚之色。
颜洛泱没想到顾艺锦暗中的调查已是如此之深,她寒眸微锁,也露出了悲恸之色,“奴婢入宫之时业已表明身份,那场天灾,奴婢失了心中所爱,却根本不敢面对现实,唯得日夜相寻,这一寻便是两年多。”
颜洛泱滚烫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滴滴砸落到膝下坚硬的大理石面上,“日子久了,却是不得不接受他已离去的现实,奴婢本想跳崖相随,却被一面具之人救下,经他开导,奴婢才有了重新活下来的勇气……也唯寻得以舞为念的法子来追随心中所爱。”
“你这分明就是以天大的谎言瞒天过海!”顾艺锦狠盯着颜洛泱厉吼!
“瞒天过海?”面上的泪痕还未干却,颜洛泱跪直身子冷笑地看着顾艺锦,“奴婢自入宫以来,一直谨言慎行,不惹事端,可先是被人追杀,再是被人下毒毁容,期间更是怀疑针对不断,奴婢想请问娘娘,奴婢到底是瞒了什么,会让这人如此不择手段要置奴婢于死地?!”
“你!”顾艺锦没想颜洛泱会不怕死地将这一切全数抖出,心中更是惶恐不已。
从始至终,商奕珂再未着一言,只冷目看着殿下之争,这皇后的手早已是伸出了本该的范围,也早该有人好好砍砍她多余的触角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会是一个小小舞姬,到底是不畏权贵敢跟皇后抗衡?还是只是被逼急了眼才会如此?
即便没了倾色容颜,这女子也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
“玉儿。”正这时,身后一直被沫兮扶着的阿韫叔有些艰难地唤出了声。
闻声,颜洛泱急忙转身跪回去,“爹爹,你坚持住,玉儿带你去看大夫。”
“哥舒御医……哥舒御医我求求你,救救我爹娘好不好?”这二老面上的伤看起来虽重却并不要命,但颜洛泱刚刚暗里给他们把脉发现,内里的伤已导致其五脏受损,再加上长时间未得到治疗,只怕再不救治便已是凶多吉少!
治病救人乃医者本性,哥舒寒也管不了许多,忙行过去打算替二老诊治,然还未靠近便已被二老拒绝了。
“玉儿,爹娘这一辈子,有你便是最幸之事,而我们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阿韫叔有些艰难地说着,“以后爹娘不在你身边了,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我的乖女儿……”
“爹,你别说了,玉儿都懂,玉儿要带你们出宫!”这一刻,颜洛泱确实被惧意死死包裹!
她怕!
怕这二老终会因这一场权谋而丧命!
虽这深宫欲孽,她却不愿意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为此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