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城回京城之间的路上,季锦与子玉的话很少,又因为季锦的要求,加快了速度,所以,不到两天光景,季锦与子玉就回了京城,这一路,相安无事。
子玉亲自将季锦送回了季府,看着季锦头也不回的迈过季府的高槛,子玉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回来的路上,他还是没有弄清楚季锦变脸的缘由。
容不得子玉多思考,待季锦进府后,子玉便也速速的离去了。
已经是未时,她回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父亲的耳中,她还没来得及缓缓,便被父亲叫了过去。
季锦静静的站在一旁,低沉的道:“爹爹。”
“华师傅近来还好吧。”父亲两撇横眉微微上翘着,声音不高不低,一字一句的问着。
“师傅一切安好,劳爹爹记挂了。”季锦没了往日的热情,多了几份冷淡。
父亲应该是能感觉的出她的变化,她思索了会,看父亲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便准备告退,这时,父亲突然又开了口:“锦儿,有件事,先与你说了,一会去看看你娘罢。”
季锦心就像是突然停了一下,窒息片刻,久久才缓和过来,季锦目光恍惚,她声音发轻,听得有些不真切:“我娘……她怎么了?!”
父亲微微叹息一声:“还是老毛病,不过这头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前几日还中了风,不过现在已经好些了。”
“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季锦回来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关于娘亲不利的消息,季锦冷眼望着父亲:“爹爹呢?爹爹去看过娘吗?”
想必娘亲最希望去看她的应该是父亲罢。
自季锦从群白山下来后,就很少见父亲去景林院,大半的时候都是待在宁之院里,季锦很想问一句。娘亲这样,他愧疚吗?
不过,这一句她没有问出口。
父亲怔然,脸色微变:“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锦摇摇头,微耸了下肩:“没有什么,我去景林院看娘了。”
说罢不等父亲开口应允。便转身退了出去。季锦相信,她这一次的转身,一定很潇洒。
她对父亲已经失望了,本就不该报有希望。父亲那样的人,怎么会为她们着想呢?季锦轻哼了一声,入了景林院。
景林院依旧如常,院子中有三两个三等婢女正清扫着地面,她迈着大步,刚要进娘亲的屋子,就被季兰拦了下来。
几日不见,这一次再看季兰,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或许真的是长大了。她们现在的模样渐渐变的不同,如今唯有那双眼眸,还有些相似。
季兰张开双臂,将季锦拦着门外,声音冰冷如雨。淅淅沥沥的砸在季锦的身上:“你来干什么!娘发病的时候,你还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游山玩水!你还有什么脸来看娘!”
声音娇柔,却是咄咄逼人。
游山玩水?之前季兰不也是缠着她,想要和他们去游山玩水?!两次的梦境,不由的让季锦对季兰多了几分生疏,她很平静的说道:“让开。”
季兰没有动,反而更加猖狂的上前了一步,逼着季锦退后一步:“这里不需要假惺惺!出去!”
又耗了一会,季锦仅剩的耐心也被季兰磨没,季锦一把将季兰的手甩开,将季兰从门边推开,大步的入了屋。
独留季兰在屋外愣神片刻:“你……啊~!” 季兰不禁低吼一声,气的直跺脚。
“锦儿,锦儿回来了?”
隐隐约约季锦听见一道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个方向,正是里屋,娘亲的方向。
季锦急忙忙的应了一声,飞快的冲进了里屋,看见病卧在床的娘亲,这个时候,季锦突然明白了季兰的方才火气,因为此时的娘亲,眼窝深陷,面色饥黄,甚至季锦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娘亲,她的娘亲,曾经是那么的温婉动人,光鲜亮丽,可如今……季锦紧紧的握住娘亲纤柔的双手,眼中泛着幽幽的冷光,偏头大喊一声:“梓桑!”
等着梓桑进来的时候,季锦轻轻的为娘亲掖了掖被角,又替娘亲柔了柔额间:“娘,还痛不痛。”
娘亲躺在床上:“娘没事,锦儿……娘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了,如果以后娘真的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娘,你瞎说什么,有锦儿在,娘不会有事的,就算是拼了我的命,我也一定要将娘救回来。”季锦坚定目光,沉声说着。
“小姐,您找奴婢?”梓桑听见有人喊她,就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药,走了进来。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的病怎么会加重呢?!”
季锦目光犀利,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着梓桑,梓桑被季锦的目光吓了一跳,舌头不由得打起了结。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奴婢也只是按着小姐给的药,喂给夫人的……”
季锦愣了几秒,冷眼扫过:“我人不在府中,怎么给你药了?!”
梓桑一下子也懵住了,久久回过神来:“是小姐院子里的梨春日日送药过来的,难道不是小姐吩咐的吗?!”
“什么?!”季锦脑子嗡嗡作响,梨春!梨春!她连忙道:“我从来没有吩咐过!”顿了顿:“你确定是梨春吗?”
“当然了,每日的药都是梨春亲自送过来的呢,刚刚梨春还把药送了过来。” 梓桑指了指桌子上还热呼的汤药,定定的说着,十分的确信,送药的人就是梨春。
季锦目光落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药汁,她立马走过去,将药端起,愤恨不已,如果真的是梨春……季锦凝了凝神:“梓桑,你小心的拿着这药渣子,出府找一个大夫验一验,但是被找周大夫!”
梓桑看季锦面色凝重,便重重点着头:“奴婢这就去。”
“锦儿,怎么了?”娘亲微微坐起了身,季锦与梓桑的一言一语她都听见了,她听的出,这个事情不简单。
季锦坐在一旁:“娘,你就好好的养身子,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可是锦儿……”
“娘,好了,就这么定了,娘好好的歇着,娘的病,我会想办法的。”
季锦将娘亲安顿好,又速速的返回了锦秀院,一进锦秀院,季锦就大声喊着:“清冬,清冬!”
“小姐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吃些东西,还是些进屋歇会?应该是先吃东西罢,小姐一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吩咐下去,小姐,你先进屋等着。”夏之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
“清冬呢?!”季锦急着找清冬,也没有时间与夏之在这浪费时间,夏之的性子,她也习惯了,所以对夏之现在的话,基本是两耳不闻。
“清冬在后院,小姐找她有什么事?”夏之新奇的眨着眼睛问。
季锦摆摆手:“快去将她喊来。”
夏之平时虽然话多,但办起事来,速度还是很快,季锦话才刚落,夏之应了一声,一溜烟就冲着后院跑了。
“小姐回来了。”梨春步子压的很稳,嘴角半抹笑,稳重的说着。
季锦还没有确定心中的想法时,暂不想打草惊蛇,她轻点了下头,装着和以往一样,应了一声。
“小姐先进屋里坐罢。”梨春拘着身,替季锦引路。
这个时候,季锦才慢慢的发现,梨春是有些不对劲,她以前可没有这么殷勤,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梨春自那件事情之后,更是变的沉沉闷闷,什么都不愿意做,什么也不愿意听,整日闷着屋中不说话,季锦也一直没有注意。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梨春变的殷勤了,有事没事总凑在她的身边,这……季锦又想起先前清冬与她说的话,原来清冬比她要看的透彻,她那个时候就看出了梨春的端倪,可那时季锦偏偏还为梨春说着好话,现在想一想,还有些可笑。
梨春为季锦斟好了茶,便候在了一旁,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清冬匆忙的从后院赶回来,缓了口气:“小姐,听夏之说……说您找我。”
清冬见梨春在,才故意这么说,她自然是知道季锦找她想问什么事情。
季锦颔首偏头脸,轻声说:“你先下去罢。”
梨春孤疑的扫了眼清冬,十分不甘愿的退了下去,且又将门合上,不过她却为走,而是偷偷的扒在门沿处,偷听着季锦与清冬说话。
见梨春走了之后,清冬立马张口,想要将一直埋在心中话,通通告诉季锦:“小姐,上次……”却见季锦给她打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清冬虽有疑问,但还是闭了嘴。
季锦眼睛往门口处瞧了眼,声音故意提高,自顾自的说着:“清冬,这下可如何是好,我前些日子和他去群白山的路上,我们……我们……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若是让刘姨娘知道了,她一定会借机来说事的。”
清冬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季锦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清冬才有所领悟,也配合着到:“那……小姐,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的,只要咱们不说,刘姨娘是不会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奴婢打死也不会泄露出半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