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澈没吭声，算是默认了这个结论。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因为安静，渐渐有股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息逐渐蔓延，肖子清伸手接过粥，才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
她脸颊绯红，没再说话，在他的帮助下在床上靠好，这才发现自己又换了一身衣服。
大概是昨晚阿ken临时去买的。
至于谁帮她换上的这个问题，肖子清干脆不去多管了，只默默地打开包装一小勺一小勺从碗里舀起往嘴里送，等碗里的粥见了底，才听到顾南澈在旁边低声问：“很饿？”
他从旁边拿了手机起来，看样子又想点外卖，被肖子清“欸”了一声打断。
“别点了，”她内心有些纠结，但到底还是看不下去，“这粥一碗多少钱？”
“挺便宜的，”顾南澈把刚才的外卖订单调出来看，“一碗十八。”
十八一碗白粥叫便宜？！肖子清差点没忍住又嚷嚷出声，但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憋住了，换了个说法道：“大可不必，我起来自己煮吧，现在……几点了？”
她的手机之前在争斗中彻底烂了，本来还只是屏幕碎了一小块，后来被她当成武器，手里上血和对方的血顺着破开的屏幕进了里面，再看时已经彻底无法打开。
何况当时混乱中，她又没有关机，大概率烧坏了主板。
顾南澈将她抱上车的时候虽然顺手捡了起来，却扔给了阿ken，让他跟品牌方联系再送一部新的来，顺便把旧手机里的东西都导到新手机里。
这会儿大概还没能送来，反正她醒来之后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顾南澈道：“对了，新手机可能下午送来。”
他把外卖软件关了，回答她上一个问题：“刚过十一点，你睡了一上午，要起来吗？”
“要，”说了好几句话，又喝了热粥，嗓子的干涩明显得到缓解，肖子清的声音也恢复了一些，她挣扎着想要掀开被子，却疼得没忍住“嘶——”了一声，“等会儿……”
顾南澈顿时紧张起来：“那个，很疼吗？我刚刚外卖还买了药，要不要帮你涂一些，听说可以缓解的。”
“得了吧，”肖子清连忙摇头，“什么药？清凉的？”
她虽然没涂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许静怡之前天天在宿舍看她cp的同人文，有些书里面这样那样完了的必备动作就是涂药，一涂就神奇地好了，还感觉很清凉，接着男主一看女主没事了，就又开始……
她倒不是怕又开始，就是那种“清凉”的描述让她觉得不太能忍受。
顾南澈哪里知道这药涂起来是什么感觉，打开包装看了一眼，大概猜测：“应该就是带点清凉的吧，说是消肿的。”
肖子清顿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哪怕她浑身酸疼也没有阻止她灵活的小脑袋：“算了算了，清凉的话岂不是很奇怪？走路的时候那里像漏风这也太没有安全感了，我要不，还是去洗个澡吧。”
“你能站的起来？”顾南澈迟疑地看她。
肖子清愣了一下，想要用力，结果奋斗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片刻后果断放弃，丧气道：“我还是躺着吧。”
顾南澈被她这模样弄得想笑，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没想将她弄成现在这样，已经尽量温柔克制，但也许是因为时间太长的关系，最终还是让她躺在这里，连靠坐着都费劲。
肖子清已经又缩回了床上，直挺挺地面对天花板，不想继续这个自己暂时不能动弹的悲惨话题，好奇地看了一眼四周问：“这里是哪儿啊？”
“我家，”顾南澈说着，又补充，“这套房子最靠近医院，昨天半夜你在那边睡得不安稳，我就让阿ken开车带我们过来了。”
“这边一直有人打扫，东西也都是全的，只不过我常年在剧组所以没怎么住过，”他顿了顿，斟酌着问，“市区，出行还算方便，安保也是最高等级的，反正也放寒假了，我们要不暂时就住在这里？”
肖子清左右看了看：“房间这么大，那你这房子肯定也很大，市区哪个小区啊？”
“紫荆园。”
“啊？”肖子清猛地瞪大了眼，“紫荆园里不是只有别墅吗？而且贵得堪称天价！”
连肖先生那种挥金如土的土豪都没舍得在这里买套房，当然了，也是因为买不到。
这边早几年就开发了，当时的肖先生还没有这种实力，而等他实力够到的时候，所有的别墅都已经销售一空，难得一两套的二手房价格贵到离谱，让人随时会产生一种谁买谁傻逼的感觉。
顾南澈愣了一下：“是只有别墅，但也不算特别贵，”见她不信，他解释道，“我买得早，当时的价格不到一亿。”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得是不到一百块。
这大概就是无形装B最为致命，肖子清无话可说，给他投去“你最牛我佩服”的目光。
顾南澈的重点显然和她不同，见她把话题扯开，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问了一遍：“我们……住在这儿吗？”
“要住这儿？”肖子清闻言想了想，“那我家就空在那儿吗？”
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既然这里是顾南澈的家，学校又已经正式放假，而肖先生目前还在国外没有要回来的迹象，那住在这儿也行。
反正本来也是住在一起，住她家或者他家，在肖子清看来并没有区别。
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月底，没过几天就是元旦，之后他们就要出发去录制新节目，恐怕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而这回他们毕竟属于临时起意，真要搬过来的话还得回去收拾一趟，这样来回折腾还住不了多久，肖子清就有点懒。
况且她还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家里，有烧菜用的东西吗？”
“有……”顾南澈回答得不是很有信心，但还是坚持着把有的都说了出来，“有锅，有铲子和勺，有米，有油和盐，刚刚看了，冰箱里还有鸡蛋，应该是阿姨定期放进来的。”
“其他呢？”肖子清好奇，“酱油？醋？香油？锅是哪种？”
顾南澈愣在那里，她每问一句他摇一回头，直到最后一句才眼睛一亮：“有两个锅，一个像是汤锅，一个应该是平底锅。”
那肖子清懂了。
大概阿姨也知道这人不会在家烧饭烧菜，又担心有个万一，于是准备的就是最容易操作的东西，汤锅估计是让他用来煲粥的，平底锅也用不着想，自然是用来煎冰箱里的鸡蛋。
但阿姨并不了解影帝大人的生活自理能力——也不对，应该准确说是厨艺水平居然烂到这种地步，明明家里有米有锅，好好一碗白粥他还是花十八块钱点了份来自星级酒店的高档外卖。
连炒锅都没有，这就比较麻烦。
她顿时无奈：“那你还想住在这？我们住不了几天，真要住这边，要不把我家的东西都搬过来，要不就得去买新的，但是搬过来的话动静太大了！”
因为爱好厨艺，她家里的锅有n多种，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料理机，烤箱，和面机等等，这要是都搬来，搞不好立马上头条。
一想到那个场景肖子清就吓得连连摇头：“但如果买新的……不划算啊，调料什么的开封之后放久了就不能用了。”
说到这她倒是想起来：“这么大的事，你那天出来找我又没戴口罩，有没有被人拍啊？”
“没有，”顾南澈摇头，又沉吟片刻，“不对，应该说有，不过他们只拍到我在捞锅店门口出入，后来小巷里的情况比较隐秘肯定没人拍到，再说那会儿阿ken已经带人来了，警察也封锁了地方。”
他忽然眨眨眼：“怎么？怕上热搜？”
“嗯，”肖子清想起之前因为跟薛青撕逼，又扯上顾南澈而上热搜的动静，只觉得心有余悸，“主要媒体喜欢乱报道，再说那帮什么青苹果不是一直拽着你不放吗？发生这种事如果被拍到你在现场，搞不好明明是去救人的都能被说成是去害人的。”
她总结规律：“第一个人说你和警察同进出，第二个人就能说你是去作证的，第三个人可能已经把你当成被抓走的共犯，第四个人直接给你定成主谋……”
顾南澈听她发散思维，一时间忍不住好笑，但转念再一想，现在的网络不正是这样，她说还真一点儿没错。
不过——
“别担心，”他还是给了她一个准话，“相信顾氏的公关，只要不想，热搜上就不会出现我的名字。”
顾南澈最后一次努力：“你要是因为害怕上热搜不肯把东西搬过来，根本没有必要。”
“嗯……”肖子清歪着脑袋看他，“这只是一个方面吧，最关键是回头上学了住在这里很不方便，我就是烦搬来搬去的。”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脸上转来转去，说完这话便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再次笑着开口：“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你是不是……很想让我搬过来啊？”
顾南澈被说中心思，反倒有些嘴笨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肖子清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一直问一直问，”她好奇地把脑袋往他跟前移了移，笑眯眯地看他，“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搬过来啊？住在我家不也一样是住吗？”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之前一直挺淡然冷静的顾南澈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类似于羞赧的神色，他低下头，目光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看着她放在被子旁边的手：“也，不是，就是……想让你住进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肖子清不吭声还在坚持不懈地盯着他，双手交握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才在她的视线压迫下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说。”
顾南澈抬起头，环顾四周：“其实这边是……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婚房。”
肖子清瞪大了眼。
就听他又道：“我，很早之前就想让你搬过来了，只不过这里离学校太远，”已经开了口，之后的这些话似乎也不再难以启齿，再往下说时就明显顺畅了很多，“我本来的规划是等你大学了再领证，到时候你毕业了自然不用再去学校，就可以住在这里。”
“哦……”肖子清挺高兴，虽然他们其实在一起并没有多久，但毕竟昨天已经做了那种事，肖子清骨子里虽然不至于多古板守旧，但今天就能听到这种承诺，她还是本能地觉得开心，至少眼前这个人往后余生的计划里，是有她的。
不过傻乐了一会儿，肖子清就抓到了重点。
“很早以前就想让我搬过来？”她确定了一下他的用词，“很早？”
“嗯。”顾南澈点头，却没有多说，而是转移话题道，“不过既然你觉得麻烦，那就还是再等等，这些事我虽然有规划，但还是听你的。”
肖子清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扬了眉毛笑：“对我这么好？”
顾南澈抬手揉她的脑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温柔：“不对你好，对谁好？”
正要接着说话，顾南澈放在一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屋子里总共就他们两个人，他也没避讳，干脆点了免提接起，就听到对面阿ken声音认真在问：“老板，他们送来好几个颜色的手机，肖子清还是用原来那个颜色吗？”
“还用那个颜色，”顾南澈先看了肖子清一眼，见她点头，才出声回答，又接着交代，“手机拿到了，那你现在过来，路上看着帮我们带两份午饭——你如果没吃的话，帮自己也打包一份，吃完之后收拾一下我们还回学校那边住。”
阿ken忙一一应了，想想又多问了一句：“你们有想吃的东西吗？饭菜还是小吃类的？打包的东西可能做不了太精细，不过这边就近的商场里应该有。”
顾南澈想了想：“你看着点，带过来的两份都不要放辣。”
“啊？”阿ken一愣，“肖子清的也不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