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虎子，我根本没有见过什么父母。”
显然少年说的故事让疑点重重，龙翼虎满脸不信，龙翼天也是有些疑惑。
贺年抱着手慢吞吞的侧头说道。
“要按您说的放过了他们，为何他们还要跑，如果说怕您又改变主意，他们跑了我还能明白。可为了孩子跑了，又抛弃了孩子，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知道龙翼天龙翼虎没有见过父母，少年也是一愣，他觉得不置信，收住脸上的笑色，眉头皱起来。
“带你们走的就是你们父母。”
他顿了顿表情转为心疼问道。
“如果……你们那么小是怎么活下来的？”
龙翼天面无表情，不是在回忆，是脱口而出的，似乎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有记忆后，知道捡到我和龙翼虎的养母不能生孩子，捡到我们后她将我们私自收养了。在我6岁时，养母死了，我带着虎子活下来了。”
讲这段往事时，龙翼天面色平静，看起来和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
他没有办法对这段往事投入感情，一个瘾君子想做母亲。
她住在破烂的烂尾房子里，用偷鸡摸狗的方式去养他们，一个底层的年轻母亲用她唯一值钱的东西做交易。
龙翼天不爱说话，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养母会带陌生男人回家，他和龙翼虎就在对面马路上等着，等到男人离开后他才能回到那破烂不堪的小屋子里。
养母清理着床上的东西，摔摔打打发狂的对他们吼叫打骂，发泄后又说对不起抱着他们哭泣，龙翼天从小就学会了沉默，学会耐心，去观察他的养母，想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那夜很平常，风很寒天上看不见星星，流浪汉席地而睡，穿着暴露的女人对路人搔首弄姿。
龙翼天蹲在路上，龙翼虎含着奶嘴的小脸，靠在他的怀里睡的很香。直到那男人从屋里出来，提着裤子大骂晦气，啐了一口然后离开，他才起身回去。
她死了，死在了床上。龙翼天愣了一下，抱住龙翼虎。
他突然明白女人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想活着。
除了颜礼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这一段过去，他们惊愕了。白漪莲眉头皱起来，心疼的盯着龙翼天的面庞，龙翼天也向她勾起嘴角摇摇头，示意她无妨。
王也逸没想过龙翼虎的童年会是这样的，他抓着龙翼虎的手，小太阳般炙热的温度让他眼眶发红。
原本他以为太阳是生来这么温暖，而事实上太阳是在全力突破黑暗后，才能开始发光发热的。
“龙翼虎，对不起。”
王也逸喃喃，龙翼虎搂住他的肩膀，看着王也逸发红的眼眶，凑到王也逸耳边小声说道。
“每次你哭的时候，其实我都想上你。”
“蠢货！”
谁知道这时候，他却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王也逸拳头捶上他的胸口，又傲娇的别过头去，龙翼虎笑呵呵的给他揍，然后向颜礼看过去，颜礼也咧嘴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不言自明，哈哈哈大笑。
“虎子，从今往后我罩着你。”
“奶嘴没了，我们直接去找你妈妈。”
“我也没有父母，没有家人的小孩多了去了。小爷就要笑，没什么可哭的。”
“肉丢了就丢了，但被打了要打回来。狗咬了你，你去咬回来，对方是狗也别想好过。”
“搞定了，我们去第三所吧。嘻嘻嘻嘻。”
过去的回忆悉数涌来，龙翼虎也不是当初好哭的小屁孩，只要颜礼还在笑，活着就不算难。
这些都被黑袍少年收在眼底，他脸颊处抽搐了一下，变得尖锐。
“这件事情我定会调查到底，给你们兄弟一个交代。”
“不管过去如何，你们的根都在龙炎谷。是龙青山的后人，我为他守了百年，你们理应继承他的位置，留下来。”
帝王的威严压迫而来，龙翼天不语和龙翼虎相互对视一眼，龙翼虎道。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
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僵持不下，少年别过去头不想在对着这张脸，他先妥协下来，摇头叹息。
大殿之上，只有贺年眼尖察觉到那叫龙赤犬的老头表情不对，两颊肌肉隆起，瞳仁缩紧，拳头上的青筋，无疑不是在克制着什么。
只要一根稻草，这人就会爆发。贺年勾起嘴角，对少年问道。
“过去的事情放一放，您就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来龙炎谷吗？”
“不是为了身世？”
“来之前我们对这事一无所知，也是凑巧了。”
“那是？”
“为了一种药，Kb1994。可以将普通人变为异人的药物，从云之国流入了龙炎谷，您有所知否？”
“贺所长……”老张欲言又止，如果身份暴露就不是他们几个的问题，问题直接上升到国与国之间。
“没关系老张，已经躲不掉了。”
贺年朝他点点头，老张叹口气，是啊！董事会的算盘真的打的响啊，已经躲不掉了。
少年对这种药物有些诧异，“真的有这种药物？”。
随后又摇头道，“我已几十年不管政事了，龙赤犬有这么回事吗？”
少年的声音低沉，身体转向那龙赤犬，龙赤犬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少年。
他拱起手半弯腰道。“没有，龙炎谷并未出现他们所说的这药物。”
“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少年冷语。
龙赤犬颤颤巍巍的抬起脑袋，对上少年的眼睛浑浊的眼珠抖动着。
“没，没有。”
儿子毕竟是儿子，老子毕竟是老子。见他这样少年心中已有数，半眯着眼回头对贺年道。
“看来我龙炎谷并没有那种药物。”
“您别着急，听晚辈把事情说完。您活了一百多岁了，听后自然会有决断。”
“你讲。”
贺年踱步在大殿上，也不着急，娓娓道来。
“我们到的第一天是在火山区，那里的人几乎都要饿死了，不过还出手给了我们一口饭，就有了后面一系列我们这群人针对神会的事情。”
“但是随着时间一久了，知道的事也越来越多起来。百年前青龙神的故事，火山区的人对青龙神的感情，一些误会。”
说道火山区的人，少年的脸上明显不悦，甚至是带着鄙夷。
“那些两面三刀的刁民，配谈什么感情？”
不等贺年说话，旁边的颜礼首先按耐不住了，撸起袖子嚷嚷道。
“喂，小屁孩。你怎么说话的，他们对龙青山的感情不比你少。”
“你……”少年眉头皱起来。
“不然那活了一百多的老头宁可饿死，撞死？也要报恩。”
“小屁孩，选择签什么协议，签了受苦的也不是龙青山是他们，舍得拿菜砸自己内心最敬爱的人，为了什么，还不是不想让他去送死。你以为呢？”
少年的脸色铁青，颜礼根本无视他，走到少年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对着他说道。
“去火山区生活，你以为是怕了你这个王神？。”
一旁的几个神人见少年脸色不对，连连上前怒斥道。
“退下！休得放肆！”
颜礼根本不理会他们，盯着少年颤抖的眼眸。
“他们是为龙青山给守灵，一守就是一辈子，你现在跟我说不配谈及他们的感情。”
“你……你……”
“我什么我？什么一百年替他守的位置，龙青山根本不稀罕坐这个位置，我相信要是战争他赢了，这国家根本不会在有神人。”
少年气的捂住胸口后退，嘴里喃喃呢语失了神，突然他愣住，一切都在他的眼前回转。
醉醺醺的龙青山倒在他的肩膀上说着，“我要让这个国家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神人。”说着龙青山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我要你，我要，要这个时代接受我，我们。”他醉了，要了他。
之后他晕晕沉沉抱着他，说了很多不清不楚的话。
那时，他已经冻的冰凉，发热到根本听不清言语，现在脑海里的话一点点拼凑起来，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那他当王神是为了推翻这一切？是为了人民……为了他？
如果没有那一夜，他根本不会结婚。如果早些明白，在战争上他去了，就不会失去他。
如果……没有如果了。
颜礼这时裂开嘴巴，露出笑容。两人四目相对，他淡淡一句道。
“敢情一百年了，你还不懂他。”
“噗呲”，一口於堵的在少年心间的血喷了出来。
“我还想着以那年火山下的模样去见他，……他真的还在乎这些吗？”
少年跌坐在地上，大颗的眼泪往外掉，无助的样子真的像个小孩，好像那个清冷娇俏的少年又回来了。
“黑爵……你为了他……”
龙赤犬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朝少年扑过去。
“王神！”
他已经破了规矩出现在外人面前，现在堂堂王神还在大庭广众下流泪了，一时间几个神人都目瞪口呆。
“王神，您没事吧。”
龙赤犬小心翼翼的扶少年起来，愤怒的朝颜礼吼道。
“毛头小儿，你在说一句老夫现在就杀了你。”
威胁的话显然在颜礼这里不奏效，见小狗一副来干架的表情，贺年揉揉颜礼的脑袋道。
“你先想想保自己的命吧。”
说话间贺年冷眼看向龙赤犬。
“神会用菜骗取普通人注射的药物，否认承认都无妨，注射过bK1994的人，就在龙炎谷的底层街区生活着呢。”
贺年尖锐的眼神对龙赤犬扫过去，一笑道。
“拿人性命做实验，收了王家什么好处？”
龙赤犬脸色惨白，贺年又对着少年说道。
“想必您还有所不知吧，这药物是王家的吧。王家也就是云之国只手遮天的家族。您想想家人不到，孩子怎么到的云之国。前辈您在想想龙青山的后代会是低等的异人吗？”
“能在云之国内不留痕迹，将这样的异人家族全数尽灭。只有他们两个家族可以做到。”
贺年朝王也逸和李道宗扬扬下巴。
李道宗摆摆手道。“我倒是被灭过门，灭人全家的习惯还没有。”
“只，只可能是王鹰了。”
王也逸松开龙翼虎，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为了更好的改进药物，我确实收到过一批无名的数据。”
“对不起，龙翼虎我……”
他根本不感直视龙翼虎的眼睛，可龙翼虎炽热的眼睛要把他看穿了。
龙翼虎握着拳头，追了十几年的身世终于结束了吗，他朝龙翼天看过去，龙翼天也勾起了嘴角。
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吧，龙翼虎一把抱住王也逸，头贴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既是面对的同一个仇人。我看你平日都比我聪明，现在怎么犯傻了。”
“对不起什么？我要谢谢你！王也逸！你帮我们报仇了。”
白漪莲这时走过来，拍拍王也逸的肩膀，指着龙翼天道。
“谢谢你了，我替这闷瓜说的。”
王也逸一愣，朝龙翼天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龙翼天点点头后快速的转到一边去。
“这货还羞上了。”
白漪莲白眼走回去，对着龙翼天的胳膊掐了一下。
“我……”
哽咽的话语在王也逸的喉咙中说不出来，龙翼虎摸摸他的长发道。
“先不急，今晚慢慢跟我说。”
接着在王也逸的翘臀上掐了一把，心里的事了结，龙翼虎笑的比以前更傻。
龙赤犬还想要挣扎，暴怒道。“污蔑，简直就是污蔑。”
贺年勾起嘴，示意他看少年的表情。
“认证物质清晰明了百口莫辩，你问问他信不信吧。”
“王神……”龙赤犬怕极了。
“龙赤犬，是你吗？”
他的声音不重，人好像就要飘走了。
龙赤犬害怕极了，扶着他的胳膊喃喃道。
“父亲…你没有错，是他负了你，他们都该死。”
不等龙赤犬在说话，少年推开他，自己跌倒在地上，环视着殿内的环绕的双龙。
“我啊，怕是不用想着去见了龙青山了，无颜面对他了。”
见少年根本不理会他，还一心想着那死人，龙赤犬恼羞成怒，发了疯瞪大了眼睛，嘶吼着。
“黑爵，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为了这个人疯了一百年。”
”你闭嘴…逆子…”少年喃喃，在他心里收养龙赤犬是因为当，他和他的……
“哈哈哈哈，是我给他们注射的药，是我灭了龙青山的的家族，全天下人都觉得你在找龙青山的替代，哪有我这个养子，亲口承认他养父的罪行，更有说服力？我把火山区的食物压下来，让他们恨你，让你身败名裂。”
少年不理会他，仿佛听不见。
“龙青山…”
依然痴痴的看着那两条龙，他支着手想要起身，龙赤犬双眼通红。
“我做了这些你还要无视我吗？还念念他的名字？看着我，那挂在墙上的破画有什么好看的。”
龙赤犬吼着就要往少年扑过去，少年眼睛茫然无神，似乎是受了太多的刺激。
龙赤犬摇晃着少年的双肩，逼迫他看自己。
“看着我，黑爵你看着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吗？我就不想让你们在见面，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不会将你葬在火山上，你要和我葬在一起。”
说着说着龙赤犬就笑了，举起手掌朝少年的胸口击去。
“我们名声都坏了，黑爵和我一起死吧，永远和我一起。”
不光是剩下的神人，李道宗他们都目瞪口呆，龙赤犬的话意太让人震惊了，震碎三观的那种。
“死老头，我去你大爷的。”颜礼跳起来，一脚将龙赤犬的手踢开，从他的手里抢过少年。
“你这老不死的，想屁吃呢？你一老头还想拉人家对象陪葬。”
颜礼白了他一眼，看看怀里的少年道。
“这小屁孩虽然独眼了，也烧伤了不过小孩清冷水灵极了，还是和他摆在一起般配。
“虎子抱着！小爷灭了这老头。”
“？”
突然手上多了个少年，龙翼虎懵了，他旁边的王也逸黑着脸眼神扫过去。
“阿礼，要不你抱着，我去……”
“我手欠了，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