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今天能按时起床,楚芳菲在手机上设置了四个闹钟,跟甘木言聊完天后,又多设置了两个闹钟,直到第六个闹钟响起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但是依然不想下床。
“起床吧,今天上班第一天,不能迟到,给那些老师们留的第一印象,必须好点。”甘木言脚踹了一下楚芳菲,催促着。
楚芳菲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卧室,脚下像是灌了六斤铅似的。昨天晚上没支灶,结果早上连剩饭都没有。
凉水冲了把脸,楚芳菲才稍稍恢复了点状态,汲取了昨天的教训,她洗漱完以后,画了个淡淡的妆,掩盖了一下脸上的豆豆。
“妹子,去楼下的小吃摊吃点饭,然后开车走吧。”甘木言窝在床上,幸灾乐祸道。
“咋的,你不送我?”
家里就一辆车,我开车走了,甘木言你咋办。楚芳菲想到。
“咱们连续好几晚上出去练车,还让我送你?”甘木言翻了个身,此时他已无睡意。
“那我可开你车走了。”楚芳菲穿好晨曦幼儿园红白相间的工作装,对着镜子整理着仪容。
“你去我上衣口袋外兜掏掏。”甘木言慵懒地说道,慢慢起身。
楚芳菲不明所以地按照甘木言的交代就去他的口袋里摸,摸出一把新崭崭的奥迪车钥匙。
她一阵欣喜,转身回到卧室再次把甘木言扑倒在床上,她没想到甘木言会如此体贴。
“哥,我可爱死你了!”楚芳菲在甘木言的脸上亲了又亲。
甘木言承受了一会儿她猛烈的攻势,就一把推开,道:“赶紧去吃饭,然后上班。”
楚芳菲满脸挂着笑,离开了卧室,美滋滋地说道:“等我下午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路上慢点开,小心路滑。”窗外云雨初霁,路面湿滑,甘木言不无担心的叮嘱道。
楚芳菲下了楼后,甘木言裹着被子来到客厅落地窗前,俯身看着楼下和自己那辆桑塔纳并排停着的奥迪A3L。
连宇航现在办事越来越让甘木言放心了,有些事交代一遍就不用再催,他就会按时保量给办好。
甘木言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芳菲出现在那辆奥迪车前,先是绕着那车观察了一圈,忽然抬头望向甘木言这里,甘木言本能地向后躲闪了一下,又迅速回到窗前,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
待楚芳菲开车走后,甘木言也开始起床后的准备工作,换好衣服,整理好需要往办公室带的文件,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并没有急于去上班,而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腕表,计算着时间。
他计算着,从这里到晨曦幼儿园,周一早高峰和天气的原因,到那里至少需要四十分钟,如果四十分钟之内,楚芳菲没有给他打电话的话,那他就可以安心地去上班了。
有句英语说的好,用普通话说,就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没想到,四十分钟还没到,甘木言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楚芳菲打来的。
甘木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匆忙接起电话,急切地问道:“妹子,怎么了?”
楚芳菲这时站在路边,看着半面车身被刮得不成样子的奥迪车,既心痛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哥,我撞车了。”
真是怕啥来啥,甘木言很是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就是车蹭的有点严重。”
甘木言哪里还有心情担心车,问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就是在武康区和武平区交界这个立交桥上。”
楚芳菲的头发被寒风吹得四处乱飞,她不得不一直将头发往耳后梳理。
“我不是说了嘛,我给你三万,咱们私了,你还非得找人过来,这事故责任很清楚,我全责,我也付钱,你为什么偏偏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呢?”站在楚芳菲身边的一个黑衣女子说道。
她的宝马车在奥迪车身后不远的地方,斜停着,打着双闪,更远的地方摆着一个提示安全的三脚架。
“你稍等一下,我实在不知道这车这样的剐蹭,到底需要多少钱。”楚芳菲谨慎地对宝马女车主说道,她没有要讹女车主的意思,但是也不能少要了钱。
“你放心吧,这三万块钱肯定够。”宝马女车主摇了摇手机,指着自己的宝马车又说道:“你别看我那车就撞了一下前脸,真的修起来不止三万。”
楚芳菲望向那辆外观奇特的宝马车,她只能辨别出这是辆宝马车,却辨别不出具体车型。
“你稍安勿躁,我男朋友马上就来。我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楚芳菲耐心地解释道。
宝马女车主有些厌恶地瞥了一眼身着红白相间晨曦幼儿园工作服的楚芳菲,切,说的好像是谁没男朋友似的。
你们幼儿园的副园长我都不放在眼里,还怕你男朋友?
宝马女车主心里想的,好像跟晨曦幼儿园有渊源似的。
她也不跟楚芳菲多废话,回到自己的宝马车里,开着暖风,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
楚芳菲缩着脖子站在立交桥上,跺着脚,不停地四处张望,她好希望甘木言能快点来。
一辆让宝马女车主很熟悉的大众车从她车边快速驶过,然后稳稳地停在了奥迪车的前边。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将身穿晨曦幼儿园工作服的女孩搂在怀里。
“你傻不傻,这么冷的天,就不能坐在车里,还这样衣着单薄的站在外面。”甘木言关爱的眼神,让楚芳菲顿时忘记了所有的冷。
楚芳菲眉眼含笑,只要甘木言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哥,就是那辆车,我直行的时候她加塞,我一慌直接一脚油门,车就成这么个鬼样子。”楚芳菲指了指面前的奥迪,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宝马。
“你赶紧上车,拿着我的手机给连宇航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把车弄走,修车。然后再给卓岚影打一个,就说路上出了点状况,迟一些到幼儿园,我去找那边的人谈谈,能谈妥最好。”
“她说给我三万,我没敢答应。”楚芳菲补充道。
甘木言将手机递给楚芳菲,然后护着她进到自己的桑塔纳车里,便径直朝宝马车那边走去。
宝马女车主远远地透过车窗看着那两个人亲昵的样子,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发顶,啪啪啪地拍着方向盘。
宝马车窗紧闭,甘木言只能弯着腰,轻轻地敲着车窗:“同志,请开一下车窗。”
但是宝马车里的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
甘木言眉头轻轻一皱,只能透过前挡玻璃往里面看,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他一跳。
这坐在宝马车里的,恰恰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夏寒阳。
刚才还微笑着的表情,像是冻碎在了脸上,逐渐被尴尬所取代。
夏寒阳斜睨着前挡外魂不守舍的甘木言,觉得很好笑。
她打开车门,有些阴冷地看着甘木言,站到他面前,问道:“我是该叫你甘园长呢,还是叫你甘律师,或者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老天是真会开玩笑,甘木言是万万不会想到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夏寒阳。
如果刚才,甘木言还想着在车损赔付上如何讨价还价,那他现在只想着将这事大事化小,能让她走就谢天谢地。
“夏经理,我那妹子今天是第一次开车上路,结果就冲撞了你这尊大佛,耽误您正常工作了,我在这里先给您道个歉,你这车损多少,我按价赔偿。”甘木言不想跟夏寒阳过多纠缠。
夏寒阳看出了甘木言想尽快解决此事,但是一想到刚才他们两人亲昵的样子,自己就很不爽,就偏不遂他的意。
“这起事故,责任在我,你说吧,要多少钱,我给。”夏寒阳自顾自地来到桥边,甘木言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奴才跟着他家女主子。
在甘木言现在的想法里,这夏寒阳是万万惹不得的。
关于温晖的律师费,自己都不准备要,还想着当夏寒阳面要车损赔偿?
甘木言笑道:“没事,这不劳您操心,我修车厂里有熟人,花不了几个钱,既然没什么,我们就哪说哪了,您忙您的,我忙我的。您看怎么样?”
甘木言越想尽快了解此事,夏寒阳还偏偏来了兴趣,想多磨一会儿。
“别您您您的,搞得我多老似的,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夏寒阳耸了耸肩,转身背靠在桥栏杆上,直勾勾地看着甘木言,说道。
甘木言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小心应对道:“你这每天忙的,彤儿乐林城市的业务可都是你管着,工作量不小,我哪里敢耽误你的时间。”
甘木言很知趣地将“您”换成了“你”。
呵呵,我的时间我说了算,哪里由你甘木言说了算,你越想怎么样,我就越不让你怎么样。
夏寒阳望向不远处的两台车,嘲讽意味很浓地问道:“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甘木言知道夏寒阳的意思,不恼不怒,诚恳地说道:“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总不能孤独终老不是。”
他刻意装出一把可怜兮兮的样子,夏寒阳想怎么说,就随她说。
将来金小朵真的壮大了,盖过彤儿乐了,那甘木言到时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硬怼她都不为过,但是现在,如果不示弱的话,后果绝对特别严重。
“也是,你也处于老男人的行列里了,应该想想这方面的大事了。”夏寒阳双臂支着栏杆,洒脱不羁。
“对对对,夏经理很体谅人。”甘木言违心地恭维道。
就在夏寒阳带着甘木言东拉西扯的时候,连宇航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大桥上。
他以为事故挺严重,甚至带来了拖车,到现场后,才发现这车其实能开回4S店。
来的时候,连宇航又带来一辆老款奥迪A6,将钥匙交给楚芳菲。
这车是周末客户买车刚置换的,虽然旧了些,但是车况良好,开起来没问题。
“婶子,这车你先开着去上班,等那车修好了咱们再换回来。”连宇航说道,这思虑周全的样子颇有甘木言的影子。
他这样并不得益于甘木言,而是得益于一直陪在他父亲连永胜身边的女人,文倩。她办事就面面俱到,连宇航天天耳濡目染,也潜移默化中学到了很多。
“那我去跟甘木言说说。”楚芳菲对连宇航说道,准备跟甘木言打声招呼,再去上班。
“婶子,你直接走,叔那里我去说。”连宇航望向甘木言那边,搞不懂他跟那女的为什么聊了那么久。
同样有此疑惑的,还有楚芳菲。她缓缓地启动了车,瞟着后视镜里甘木言和那个宝马女,直到他们消失在后视镜里。
受伤的奥迪A3L开走了,楚芳菲也走了,就剩下连宇航还站在桑塔纳车边。
他眉头紧皱向甘木言和夏寒阳这边走来。
夏寒阳聊完这个聊那个,问完这个问那个,没话找话说,就是不放甘木言离开。
甘木言只能提高警惕,疲以应对。
“叔,车已经开回去修了,你跟这位女士谈妥了没有?”连宇航在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就问道,并没有停下靠近他们的步伐。
“谈好了。”甘木言看到连宇航,就像看到了救星。
“那我们走吧,别耽误这位女士的时间了。”连宇航心机满满地说道。
“好的,咱们马上走。”
甘木言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感,笑道:“夏经理,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还都有事,就此别过,怎么样?”
夏寒阳很不高兴地瞥了一眼不断靠近的连宇航,不甘道:“那就这样吧,你可要好好护着晨曦幼儿园和金小朵哦。”
接着她发出一声浅笑。
甘木言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威胁味道,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赔笑道:“那是自然,我也得挣个钱。”
甘木言极力夏寒阳面前伪装着自己,让自己显得与世无争,毫无野心。但是她老拿晨曦幼儿园和金小朵公司说事,让他很是不爽。
夏寒阳带着阴冷的笑意上了车,响了一声喇叭,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在车里她猛然想起,应该向甘木言问问温婧弟弟温晖的案子,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
“叔,她是谁,我怎么看你好像很怕她的样子。”连宇航来到甘木言身边,笑问。
甘木言目视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宝马车,叹道:“她可是咱们惹不起的人,是咱们的敌人。”
“敌人?”连宇航摸着脑袋不解道。
“她是彤儿乐教育集团的大人物,那天方美莹受伤,就是她的人干的。”甘木言丢掉刚才小心谨慎的样子,恢复了常态。
“大人物,得多大?”
“彤儿乐教育集团的董事长叫夏寒月,她叫夏寒阳,算不算是个大人物?”
“哦,我说嘛,能开两百多万宝马m8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对了,昨天送方美莹回去的时候,她给你说什么了吗?”
甘木言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宝马车,问道。
他得将工作重心慢慢向金小朵公司和晨曦幼儿园这边转移。
这次又见夏寒阳,他颇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一路无语,感觉她很疲惫。”连宇航回忆道。
“她昨天来找我,是为了卓岚影的事,感觉像是怕我跑了似的。”甘木言笑道。
“怕你撤资?”
“有一部分这样的担心,我已经向她提出,提议召开临时股东会,推你和方美莹做金小朵公司的副总,你懂管理,她懂教育,一定可以协助卓岚影把金小朵公司真正办起来。”
甘木言一开始计划让方美莹做副总,但这分化卓岚影权力的意图特别明显,而且方美莹顾虑重重。
遏制卓岚影的权力势在必行,哪怕她经过几年磨炼,成长了、成熟了,具备一个成功企业家该有的所有技能品格之后,再将权力还归于她也不迟。
为了不伤和气,还要实现甘木言的目的。
他觉得自己推连宇航做副总,由另一位股东推举方美莹做副总,相当于连宇航是自己这边人,方美莹算是卓岚影那边的人。
这样更能是金小朵的管理层趋于平衡,也不至于意图过于明显。
另一位股东和卓岚影持有金小朵66%的股份,甘木言和连宇航持有金小朵34%的股份,按照持股比例,如果管理层有三个人,那甘木言这边应该有一位自己代言人。
这种操作很符合常理。
只是这个计划付诸实施之前,他需要亲自跟范玲梅谈谈,以便计划的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