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喜鼓声猛烈,而薛家所在的街道,附近的两条街道,甚至是整个东城,都是喜乐狂奏之声。
“侯爷、梁伯爷、阎大人、古大人、天使、王百户……家里已经备下薄宴,还请诸位赏脸,移步用几杯薄酒。”薛东家按礼邀请。
梁将军哈哈笑道:“来都来了,且这是难得一见的喜事,还是陛下给的喜事,我们肯定得吃一顿再走。”
阎大人、古大人乃是东北州的首尊官员,原本无须给个五品官面子,但现在陛下要力捧薛东家,梁将军又发话了,他们自然是笑着点头:“薛大人的大喜之日,我等自然要叨扰一番。”
文昌侯也对宣旨的太监、御林军的王百户说了几句话后,一块进了薛家用宴。
薛夫人则是招待各位官夫人们、世家豪族留守首府的太太们……而原本瞧不起薛家是商贾的她们,都聪明的没敢下薛夫人脸面。
还下脸面?
你瞎了没看见燕嬷嬷?
这可是陛下赐给薛夫人的嬷嬷,有她在薛夫人身边,她们脑子坏了才给薛夫人使绊子。
……
薛家的这场封赏热闹,足足闹了一整天,直到天色黑透,还有人提着贺礼来薛家贺喜。
但薛东家夫妻没再亲自去见,只让门房做好登记,以后再回礼。
可即使闭门不见客,薛东家夫妻依旧忙到快子时,才得空吃饭。
“意哥儿、念姐儿可歇下了?今日可有受气?可有心怀叵测的人接近他们,或是利用引诱他们?”薛东家夫妻边用饭边问,就怕忙乱中,一双儿女被人利用了去。
孟大嬷嬷、薛二嬷嬷、薛大嬷嬷、薛大管家、薛雷等人排队回复:“大人、夫人放心,今日接触少爷小姐的人都筛选过,无人敢害少爷小姐。”
几人又细细回禀了好几件事儿。
薛东家夫妻一一听着,做出安排,是忙到子时快末刻,才歇下。
翌日,夫妻俩都睡迟了个把时辰,起来后,匆忙带着一双儿女去客院看孟老爷子等人,陪行动不便的孟老爷子吃早食。
孟老爷子看见他们,眼里涌起笑意,又张张嘴:“怎?”
偏瘫多年,薛东家夫妻已经很懂他的意思,笑道:“您老放心,一切都好。大人们都很给脸面,也很好说话。阎大人还说,已经在布政使司给我辟了个院子,以后我的人手就在那里办公。”
御整个东北州的商家,算是州官,去首府衙门不太合适了,所以让他去布政使司办公。
孟老爷子听罢,很着急。
孟二爷也很担心:“妹夫,这,会不会处处受制?那可是布政使司。”
首府衙门到底还是府衙,最大的官也就四品的费知府,可布政使阎大人是从二品大员!
其实,薛东家心里也很担心,但他笑道:“既接了陛下的封赏,我就不能给陛下丢脸,定把御商联民、为朝廷开源的差事办好。”
“其实这差事,没那么难办,就是协调好本地商家,让他们战时多使点力,别想着偷生就成。”
“朝廷下了禁迁令,他们跑不掉,定会拼命护卫东北州。”
“令……底下人……急……墙!”孟老爷子的意思是,即使朝廷颁布了命令,可底下人也不一定听,还很可能狗急跳墙。
“势……弱!”
女婿还是太过势弱,恐怕压不住整个东北州的商家们。
然而,薛东家却笑了:“岳父无需担忧。东北州的商贾,世家豪强虽占七成,但这七成是世家豪强靠着势力侵吞得来的,半奴者占据大半。可但凡有点血性的,谁愿意做半奴?”
“把半奴商家、草民商家联合起来,再有朝廷做靠山,我这差事,定能办好。”
昨日,他被封官的风光,激起了多少人的血性?
昨日之后,看见他得到好处后,哪个商家还甘心给世家豪强做半奴?
怕是就算冒险,也想在战时立下军功,得朝廷封官,做第二个他!
孟老爷子:“世……杀!”
可世家豪强会提前下手威胁商家,以杀镇住浮动的人心。
还有……
“你……被……杀!”
孟老爷子真的越来越害怕女婿会死于非命。
薛东家劝慰着:“岳父别急别急,我没事的,我会一直高调,一直弄出大动静来,让他们不敢弄死我。”
“我一直高调,就没人敢轻易杀我,否则就是公然下陛下脸面,陛下为了自己的脸面,也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但陛下不也妥协,纳了三个世家豪强的姑娘为贵妃?
不过,薛东家的话,确实有道理,孟家人、包括薛夫人母子三人,都放心不少。
叩叩叩,薛大管家敲响院门,被放进来后,对薛东家道:“大人,首府常家粮铺、王家炭坊、绒货行的黎大东家来给大人贺喜了。”
“黎圳?!”薛东家问,眼里是惊喜。
薛大管家欢喜点头:“正是黎圳黎大东家。”
薛东家立刻起身,对孟家人道:“岳父岳母二舅哥,绒货乃是媲美棉花的御寒必须物品,我得亲自去见见黎圳,把御寒物品、粮食、木炭等必须品都捏手里。”
战时,这些东西可是能救人命的。
“去!”孟老爷子忙道。
“婧娘,你多陪陪岳父岳母,我先去见黎圳……意哥儿也来。”薛东家本不想带儿子去,怕儿子被黎圳这些老狐狸利用。
但,带着儿子去,也是一种诚意。
且意哥儿也到了要撑门户的年纪,得多带他去开开眼。
“是。”薛明意起身,对孟家人行了一礼后,跟自家老爹去见客。
薛夫人也很忙,没多大空闲陪爹娘,吃完早饭就要告辞。
临走前,孟老太太递给她一封信:“你爹口述,我们给他记下来的,零零碎碎记了快两年,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薛夫人有预感,是说她跟薛追的事儿,可看着满头白发的孟老太太、以及偏瘫的爹,想着已故的大哥,薛夫人真的……
“婧娘,要好好看,这都是你爹的心血。”孟老太太说着,把信塞她手里,推着她,让她离开。
薛夫人怔愣片刻,才带着念姐儿离开。
她有心等忙完了,夜里再看,奈何此刻心里浮躁,忍不住把信拆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薛夫人泣不成声。
女婿有错,可你错得更多。
你这般主动与女婿离心,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大哥出事、我跟你娘出事,不是阿追的错,你却全都怪到他头上,这是何道理?!
婧娘,你是爹教出来的,你的眼界、你的脑子、你的心胸不该如此?
这世上,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纠结一件意外纠结十年,你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