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德柱和宋芙真离开电商平台公司之前，黄征艰难的开口：“查尔斯，如果按照您跟段总商量的第二阶段宣传，彻底扩大影响力，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
赵德柱很清楚：“目的是让很多本地商家登上这个HK版的TM，让他们尝到零房租、零成本做买卖的甜头，我们再猛推几个典范，日销月销能够数字惊人的那种，瞬间就能在HK掌控新闻噱头……毕竟我们自己手里也有八卦传媒嘛，助推这种IT潮人也是没问题的。”
段天平就是兴奋这个，直搓手。
对他来说，完全打开了另一个新世界。
不需要烦恼以前的销售团队，营销网络、人员管理等等，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广告、营销手段等技术性环节上。
互联网营销的新玩法，让他充满了干劲。
赵德柱只需要提出个大概轮廓，这位已经提前退休好几年的营销之神就能精心打造营销方案实施。
可黄征明显书读得比段天平更多更广，或者说年轻十多岁的他已经是另一代人：“然后呢？”
赵德柱扯嘴角笑笑：“然后？他们所谓立法之类我就不知道快慢了，说不定哐的一刀下来，从此HK再无电商。”
反正以他上一世经常到HK来玩的所见所闻，全国都如火如荼的电商，在HK悄无声息。
光用快递费过高，HK是个国际大都市什么都能买到来形容，是不够的。
网购的特点就是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突破空间概念的所有产品都放在一起比价格。
敢说HK人不喜欢便宜货？
过去一个月的网购都卖疯了。
特么连花旗都有价格敏感人士，更何况HK了。
黄征猛的眨巴眼：“过去几个月，我们投入几千万甚至数亿资金的电商平台，就这样失败了？”
赵德柱冷酷无情：“所以我们才要在第二阶段猛推本地商家，第三阶段强推社区团购，让所有人见识到电商有多么便宜，多么方便生活，是大资本家们联手砍掉了这种可能性，这就够了。”
黄征不敢相信：“就这？”
赵德柱点头：“赌一下呗，你觉得大资本家们会遵守商业自由竞争的原则吗，又或者不会动用行政手段来砍掉电商的进程吗？”
这下连段天平都摇头了：“今天HK这种商业局面，会被我们颠覆的，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扼杀新生事物……HK人最大的毛病，是脱胎于半殖民时期对秩序的盲目遵守，他们骨子还是觉得大嘤帝国那套高人一等，精神上还是半个外国人，没准儿你这种让他们体验过的便宜、方便，都不会多在意，宁愿选择继续在原有架构生活。”
换赵德柱眨巴眼了：“有便宜都不占？这种舒坦的现代化网购生活都不过？非得去给大地主大资本家吸血？卧槽……好像他们还真有这么贱的……”
黄征皱眉的原因就在这里：“所以我认为您之前的三步走固然是凶狠迅猛，能够彻底在市场上引起很大反响，也能刺激到市民跟老的商业架构，但过于刚烈，很可能过刚易折，产生两败俱伤的结果。”
赵德柱的态度是：“那就伤呗，让市民看看，科技发展的目的是改变提升生活质量，但他们口中的什么HK精神，什么几大家族财团，狠狠的压住了他们的生活不能改变，还有几天就举行财富论坛了，让全世界都看看这种改变，以及是谁在阻挠这种改变的。”
黄征瞪大眼：“但这可能是拿几百万市民的民生在博弈！”
赵德柱呵呵，心想你恐怕是没看过几年十年以后这里会乱成什么样，那才叫损失惨重：“变革嘛，总会有点牺牲的，未来代价会更大，HK如果不跟上这一步，回来就走下坡路了。”
09年的时候，跟人说HK会走下坡路，未来黯淡无光。
谁都不会信的。
连段天平都表情凝重了：“HK人的确是宁愿投资稳赚不赔的基础产业，比如珠三角现在大量的港资服装厂、电子厂、水电基础项目，然后就是房地产，这一切的代表就是李半城。”
黄征摊开手：“你说李半城是涸泽而渔吗？也不是，他只是作为一个老派商人从骨子就不信任互联网产业。”
段天平嗯：“来HK这些日子，我跟黄征经常在聊这种以前我们没注意到的问题，为什么呢？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那个小儿子，瑞查当年的成名作，就是用数码港空手道白狼，变出六百亿市值的数码动力，然后却在互联网泡沫中破灭，只能靠着老爸的援手活下来，最终走上收购电信产业这种老路子，李家彻底放弃了互联网科技转型……”
所以说聪明人扎堆呢，抽丝剥茧的就把整个脉络梳理出来。
也许有主观看法，但却能够解释问题。
赵德柱以前根本没这种思考方式：“卧槽，好像也有点道理，老李也不是坏人，只是他跟不上时代的变化，这车轮碾压过来，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但该阻挡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黄征就争取下：“能不能我们采用温和一点的方案。”
其实赵德柱一点都不独断：“嗯，你说？”
整个方向本来就是他超越所有人的看到HK未来，指出要怎么做，目的无非是早早的跟李半城们碰撞，让这些还被普通市民崇拜的大资本家们尽快露出本来面目。
但战略上到底对不对，赵德柱也不懂啊。
好在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黄征的意思是：“这些日子我反复在研究电商平台的特点，您把握的方向，引领的手段都非常精彩，特别是社区团购这个部分，当供给方能够提前根据大量团购订单去组织生产、采购分配，会大大降低成本，这等于是资本方出钱给普通人买他的生产资本配置确定性，是一种反向保险操作……”
呃，这种包含了经济政治学、营销学以及各种学术词汇的说法，让赵德柱的目光都茫然了。
宋芙真倒是听得若有所思。
好在早年大学毕业的段天平更接地气：“我俩还经常探讨电商平台的特点，自营体系，全社会都来开网店的形式，团购的形式，这些方式都具有革命性的时代特点，没想到你在短短几年内，就全部融会贯通的推向市场，还获得了成功。”
特么赵德柱是把上一世十多年的成功沉淀全都归纳到一起了！
所以他脸上淡然：“运气好而已，我也没想赚钱的……”
连宋芙真都鼓掌了，还弯腰给儿子强调：“一定要跟着亚父好好学习这种运筹帷幄的心态。”
是的，相比之下她那个兄长真的太差劲了。
就算要翻脸，也完全可以采用更隐蔽的方式步步为营，直接拆台，逼着要让Sansun手机失败，这种心态上就跟赵德柱他们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所以黄征才逐渐显露光芒：“那么我想能不能先不要动用最可能触及到原有商业体系的团购，我们先把电商平台做好，接受各方监管，经得起各种查验的电商平台，真正进入千家万户，让市民离不开之后，再逐渐发力。”
赵德柱眼神亮了下，这个软刀子他喜欢。
黄征有想过：“无论什么样的管理条款，我们都能顺应调整，积极整改，既然按照商业规则打不赢我们，动用法律手段，那我们也按照法律手段见招拆招，目的就是要让电商平台在HK生存下去，真正给市民带来改变，我想这才更对得起您的心血跟付出。”
赵德柱简单粗暴的拍板：“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全力做到让普通市民习惯网购，离不开网购，我们再跟那些老家伙决战！”
黄征认真的抱拳拱手：“实在是不想错过这场可以验证未来的实战，感谢查尔斯给我这个机会。”
赵德柱对人才从来不吝啬：“老段看好你，你也完全能证明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尽管提，我并不希望TM未来在国内垄断独霸，所以你看现在国内到处都在搞类似的电商平台，我们都不打压但也不投资控制，只是尽可能保持我们最大的规模，让老百姓有更多的选择，我想这才是个健康的市场，这里就作为你的成绩单吧。”
比他还大几岁的学霸天才，深以为然的点头：“您是我见到第一位，真正把社会价值放在经济利益之上的企业家，我会努力争取在这里体现出我的价值来，谢谢。”
赵德柱再对段天平点点头，这俩今天这番话应该也是商量过，才说得跟相声一样。
毕竟按照赵德柱初拟的思路走下去，提前引爆些社会矛盾，在他们看来没好处啊，好不容易看着要出成绩了，直接火并，多不划算啊。
这么处理下，也行。
位居上位者，就不得不揣摩这些聪明人的路数。
但宋芙真就佩服得很了：“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们，眼前的事业，说不定在十年二十年后就会消失不见，现在看起来，只有您才跟他一样拥有这种眼光……”
赵德柱轻笑，用眼角给女儿得意的显摆。
娜娜也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