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今安拍拍好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两人之间十分亲昵俨然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似乎没有因为桓添玉是公主就有任何隔阂,更不可能像桓添桐那边那样被天天捧着了。
司今安摸到桓添玉的头发,突然想起来自己回京城时见到的流行景象,忙扯着桓添玉的耳朵把她的头提溜起来。
“诶我可是听说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可是大出风头?京城男女老少可都一口一个十公主。”
司今安没说错,虽然她才回京城几日,但听到的有关于桓添玉的传闻就够多得了,权贵圈子里男子讨论十公主都是说她那日在席上面对冒犯的格局和聪慧;女子则是讨论她带起的发髻和服饰风潮;唯一相通的则是都开始争相苦练马球。
司今安本有些不敢相信,但此时看看桓添玉身上牙绯的衣裙,想起自己在见到的京城中女子刮起的红系衣裙风潮,顿时觉得传闻有些真了,“你这半年到底做什么了?不仅去了秋猎,还掀得如此浪潮?”
桓添玉以前的处境司今安是知道的,有时甚至要司今安来扶一把,但如今桓添玉却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
桓添玉这些日子也听到外面的传闻了,反正她要的就是这样的风潮,慢慢在民间培植出自己的声望,就也没有管,此时见好友问起,便规规矩矩地说了一遍秋猎上发生的事情。
从洛瑾冒犯到桓添桐给她设局再到马球的精彩表现,事无巨细都讲给了司今安,司今安本来还算平静,越听到后面越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桓添玉,直到桓添玉讲到打马球她破了桓添桐的局时,司今安想起桓添桐的一向表现,忍不住气愤,
“她也太不成样子了!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使此等阴招!幸好你没像以前一样着了她的道!”
桓添玉知道司今安才回来,认知还和以前一样觉得自己会被桓添桐欺负,便也没特意纠正。
“那十一公主后来呢?不会还没被陛下处罚吧?”桓添玉神秘一笑,给司今安讲起有关桓添桐的处罚。
桓添桐当时回宫之后就被武帝叫进了嘉树殿,据说气极了,从桓添桐三岁时刁蛮打碎太后的玉佛,一路骂到当日秋猎的歹毒表现,这下桓添玉可以确定桓添桐在武帝心里的地位是真的一落千丈且再也起不来了。
疼了十几年的乖巧女儿一朝揭开真面目,居然是恶毒阴险地想要敲掉姐姐手来使自己不丢面子的蛇蝎心肠,武帝再也不可能心软了,直接禁足削月例抄书打板子,一项没少地罚了,还把她扔到了皇后跟前让皇后管教,而且这次苏贵妃来求情也没用。
苏贵妃见自己不行便让两个儿子代替求情,但谁知三皇子装没听到,四皇子直接跟苏贵妃挑明了,他再也不插手这个蠢妹妹的事情,气得苏贵妃当时直接扇了从小宝贝的儿子一巴掌,母子俩第一次大吵。
这下本来春风得意的苏贵妃一派元气大伤,所幸苏浪护送的赈灾银两传来的倒都是好消息,这才堪堪在朝中拉回一点微乎其微的地位。
桓添玉刚想继续说,就听外面的北棠提醒,“公主,县主,国子监到了。”两人只得先下车,司今安才回京没几日,之前都是听传闻模模糊糊,此刻听正主亲自讲起堪比说书,更是沉迷,“你继续你继续,后面呢?”
司今安抓着桓添玉的胳膊催促道,桓添玉只得给她讲着桓添桐打掉她的球杖之后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边讲话边进了今日的书堂,丝毫没注意到里面的同窗见她俩,确切地说是桓添玉来了,都停下手上动作,暗暗互相使着眼色,只是眼色从以前的轻蔑换成了敬佩。
桓添桐禁足自然来不了国子监继续给她使绊子,所以其他人没领头的自然不敢对桓添玉不敬,而且京城中有关她的传闻大多本就是桓添桐抹黑的,此刻桓添桐不在再加上秋猎时她的表现,已经做了最好的正名。
两人走到后排坐下,司今安听见桓添玉说最后是韩懿接住她时,控制不住惊讶出声,“什么?!”
桓添玉赶忙捂住她的嘴,尴尬地看了看落在她俩身上的视线,“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你想我死是不是!”
桓添玉就生怕旁人记得韩懿接住她掉下来这段,毕竟这都算十分亲密的事情了,好在晋楚民风没有那么严苛,而那日马球场上人们都被她之前不惜跃起也要进球的举动惊呆了,没多少人注意最后她是被韩懿接住的。
而且她更怕和韩懿联系到一起,因为这不仅会害了她,也会害了韩懿。
但不愧是挚友,司今安马上就捕捉到了重点,一改之前听故事震惊的样子,眼微眯起意味不明地朝她深深一笑,狡猾地样子比桓添玉还像狐狸,“韩世子身上的白芷香气好闻吗?”
桓添玉拿起桌上的一只狼毫在手中来回翻看把玩着,随口反驳,“哪有白芷,分明是迦南香。”
话刚说出口桓添玉就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瞬间腮边染粉,抬眼瞪向司今安,果然即使面对最好的朋友也不能松懈,不然一个不小心也会中计。
司今安见奸计得逞,捂着嘴无声地笑倒在桌子上,好半晌才缓过来,眼角尽是笑出来的泪花,她擦着眼睛看向桓添玉,“你个铁树终于开花了,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一点窍都不开呢。”
桓添玉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上一世她初遇仅仅是心动,但因为年纪还小那种感情也没有持续多久,后来她就被武帝厌弃,心理更是自卑敏感,面对众星拱月的韩懿更不敢生出遐想,只是偶尔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会多流连几番,直到韩懿送花灯时才彻底心悦他,但韩懿送花灯是洪武五年,算起来还是明年,此时还没到,所以司今安说的也没错,她之前是对谁都没有那个迹象。
司今安抽过她手上的笔,看着她认真道,“我的十公主,那可是韩世子诶,可是郎艳独绝的韩世子诶,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家抢他这个贵婿抢成什么样儿了么? ”
韩懿从前就因为仪表堂堂加之家世雄厚清白,已经是不少人暗暗争抢的贵婿人选了,现如今韩懿中第之后更是直接明抢了,可偏偏韩家对韩懿的婚事没有一点消息,反而是缄默其口。
韩家主母温夫人不是亲娘,没法置喙先夫人留下的世子的婚事,这下甚至有人问到韩相那里去了,韩敬之也只说暂时不打算给儿子议亲才劝退一些人,可还有人家不死心,这样家世好自己争气,还长得好的公子哥儿打着灯笼都难找,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桓添玉那天也听桓添华说了一嘴,却不知道外面已经抢的这样厉害,明明已经放弃韩懿,但秋猎那几日的相处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存幻想,这时听到这话前面怎么都压不住的火苗立刻又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