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将由大勇跟身后那群打手的对话学给楼明城听,顺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件事,恐怕就是陈大人下的手。”
魏三娘虽说是个乡野『妇』人,但到底是活了两世的,有些东西,自然看的通透。
李泾之毕竟是南朝人,身为南朝降将,却在北狄风生水起,甚至成为了一代传奇,朝中不满的人自然是多。
如今趁着他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自然有那想要浑水『摸』鱼的。陈大人只是一杆枪,后面执掌的,恐怕另有其人。
闻言,楼明城瞬间挑起眉头,神『色』讶异:“难不成,魏掌柜曾经跟陈大人有过什么过节?”
魏三娘苦笑:“民不与官斗,我躲都来不及,总会与他结缘,更何况,我也从未见过这位陈大人。”
“这就奇了。”
楼明城这样的生意人,向来不愿与官场之人交往,可转念一想,魏三娘与那罗延的关系,没准那罗延会主动出击。这个人情,倒不如卖给自己的好。
商人重利,特别还是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当即,楼明城便许下承诺:“魏掌柜放心,陈大人那边,我去走一遭,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
魏三娘却不明白他的心思,十分感激:“如此便多谢了。”
楼明城淡淡一笑:“客气什么,毕竟咱们两家生意如今如火如荼,你这边若是有了麻烦,日后店中生意也会受到牵连。我这可不是在简单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原本魏三娘心中还有些忐忑,承了这天大的人情,还不知怎么去还呢。冷不丁听到楼明城的话,也算是让她舒了口气。
这次的笑容,便更为真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往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得了这个保证,楼明城简直是神清气爽,顿时觉得陈大人那边即使是多花费些银两也是值得。
投资关系,向来是最刺激的博弈。当年他爹不也是一掷万金,投资了那个落魄书生,所以楼家才会有今天。
待楼明城走后,魏三娘便叫李小妹和二丫快些去睡觉,特别安慰了一下张氏,确定她没动到胎气,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这一场浩劫,弄的大家都十分疲惫,精神恍惚,甚至忽略了琼花那双复杂的眼神。
“娘。”
魏三娘茫然的转过脸,啊了一声:“三郎,咋还没回屋睡去啊。”
“睡不着,娘,我给您号个脉吧。”
不由分说的坐下来,将魏三娘的手放平后,搭在了她的腕子上。
瞧着小儿子一脸严肃,魏三娘绷紧的心终于松动了些,安慰道:“放心吧,娘没事,幸好你戚伯伯”
下半句卡在口中,想起楼明城说的戚大川真实身份,霎时间有些恍惚。而恍惚之后也明白,往后是不能再这么称呼了。
若他只是个寻常的北狄人还好,可他却是北狄的王子,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的悬殊,还有别的东西。
换了个疏远的叫法:“幸好那罗延王子来的即时,『射』中了由大勇,娘一点罪都没受。”
李三郎沉默不语,在确定了娘的脉搏平稳,又看了面『色』,这才放下心。
但同时,又有些痛恨自己。
为什么不拒绝掉出诊的病人,这样就可以早些回来保护娘了。
“娘。”
他收起了桌上的东西:“这几天我在家里陪着您吧。“
“啊!”
魏三娘十分惊讶:“你,你不去『药』铺了?”
“『药』铺很多郎中,并不是非我不可。而我,只有一个娘。”
魏三娘听着他的声音不对,抓着他的双手,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喃喃:“三郎,你这傻孩子”
李三郎抽回了手,用手背抹去眼泪,笑着看她:“娘,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我发誓,我一定会跟大哥一样,好好的保护您的。”
向来闷葫芦的小儿子,竟然如此这般。可想而知,今晚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魏三娘心中又暖又酸,一把抱住了李三郎:“好,好,有了你们在身边,娘什么都不怕!”
这一世,她终于离自己想要的幸福,越来越近了。
乖巧懂事的孩子,和自己贴心的孩子。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努力为孩子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魏三娘连连去擦泪,坐直了身子问道:“对了,方才有没有去给你二嫂号脉?”
“嗯。”李三郎这会儿情绪也稳定多了:“二嫂的胎像很稳,娘您放心吧。”
“那就好。”她感叹:“这可是咱们老李家,第一个孩子,你不知道,娘盼这一天,都盼了多少年了。若是出个好歹,娘真是不敢想”想起前世张氏那夭折了的小孙孙,那会儿她一颗心都偏在了由氏身上,除了出了点银子,给那孩子买了口薄棺葬了。没两天便又开始将长孙抱在怀中,甚至还总是带在张氏面前,喜气洋洋的谈论着长
孙的一点点变化,完全没有顾及到她才刚刚痛失爱子的心情。
一想到这些,魏三娘就忍不住想狠狠的扇自己两巴掌。
所以对于这个张氏腹中的这个孩子,她是既有欢喜,又有愧疚,甚至给孩子张罗小衣裳小首饰的,比张氏还勤快,弄的李小妹都有些吃醋了。
“对了。”
想起自己今晚要问的正事:“那,你没去给琼花号个脉?”
这句话问的李三郎莫名其妙:“琼花?我看她面『色』如常,没什么事吧。”
“你这孩子啊,就是糊涂。”
魏三娘恨铁不成钢:“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猛然遭到这变故,还是因为咱家而起的,能不害怕嘛。这丫头勤快,这会儿指定还没睡呢,你快去,给她号个脉去,得知道她平安我才能安心呢。”
别看李三郎只有十三岁,却因为年幼离家『性』格十分老成,结合之前几次,隐约的明白了她娘的意思。
只是,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倒不是看不起琼花,而是他今年才十三,一门心思都在钻研医术上呢。医学这条路,如大海般浩瀚无边,他感觉每日时间都不够用,哪的心思去谈情说爱啊。
婉拒了魏三娘,又去将门给上好门栓,这才跟她道了别,一脸淡定的回屋了。
“哎,哎,三郎,三郎!”
见小儿子压根不回应,魏三娘气的一拍桌子:“这下好了,原本最叫人『操』心的如今省心了。可不叫人『操』心的两个,是一个比一个愁人啊!”一个李大郎,一个李三郎,这俩臭小子,是打算相互搀扶,光棍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