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魏三娘坐在轿子里,将手中的帕子当成了李泾之,恨不得撕碎了才能泄愤呢。
这个老不正经的,都做了祖父的人了,居然还在外面勾搭小姑娘。那楼明真年岁比李小妹也大不了多少,对着自己闺女一样的姑娘也能下手,真是个禽兽!
下了轿子,她气冲冲的进了院子,正好婢女过来说,小姐学着做了一盘桃花糕,派人送来了。并且暗示想要吃她亲手做的揪面片。
也难怪,家里的厨娘烧菜好吃,可对于李小妹的记忆来说,饕鬄盛宴,却敌不过记忆中自家厨房里那一碗热气腾腾的揪面片。
左右时日还早,魏三娘独自在屋子也是生闷气,便去了厨房,开始和面。
添水的时候,脑海中想起楼明真红艳艳的面庞,那肌肤真是吹弹可破,跟手里的白面似的。
手一抖,水便多了半盆。
咳咳咳,加面。
加面的时候,想起楼明城的话。
他那样的身份,便应该配高贵的人。
呵呵,高贵?她们是没瞧见,他脱了裤子不要脸的模样,保管叫这群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哭爹喊娘。
一使劲,手中的面粉少了半袋。
咳咳咳,加水。
水瓢里倒影出她姣好的容颜,想当初,自己也是十里八村的美人。隔壁村里的顺子哥还眼巴巴的想要娶自己当媳『妇』呢,几个孩子也像她,一个比一个俊俏。
可到底上了年岁,脸蛋没那么鼓了,眼神里也少了澄净,胸脯因为『奶』过四个孩子,没有原先那么挺了。
朱颜辞镜花辞树啊。
微微失落,手中的水倾斜而下,落入盆中,将原本干稠的面粉,瞬间冲成了白『色』汤水。
如此反复,终于迎来暮『色』四合。
李小妹早早的便上了桌,期盼的望着婢女,巴不得现在就将饭菜呈上来。丝毫没有留意到,一旁的魏三娘尴尬的脸都快踌躇了。她『性』子活跃惯了,而李泾之又特别叮嘱了教养姑姑,只需要教她规矩和道理,至于天『性』则不必过于扭曲,任其自然。所以李小妹喜滋滋的对李泾之解释:“爹,今晚的饭菜是娘亲自下厨的,我盼了好久
。”
亲自?
他浓眉紧皱,闷声询问:“家里的厨娘,你不满意?”
这话是问魏三娘的。
李小妹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只是从小吃惯了娘亲自烧的饭菜,这么久没吃到,还真是挺想的。对了爹,你离家那么久,肯定比我更怀念娘的手艺吧。一会儿多吃点,可香了。”
怀念吗?
李泾之努力的在记忆中搜索,他有吃过小『妇』人做的饭菜吗?
好像还真没有。
那会儿怕产生了感情羁绊,每年回去的日子屈指可数。但是还是怕她吃苦,家里的下人也有几个,每次回去都有厨娘烧菜。
看着李小妹眉间欣喜之『色』,不知为何,他突然开始期盼起今日的晚饭了。
很快,婢女便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而看到眼前的食物时,他脸上的期待,逐渐变成了疑『惑』。
这是什么?
而一旁的李小妹也开始尖叫起来:“这是什么?”
“包子啊。”
“我知道这是包子,可是。”李小妹委屈极了:“我想吃娘做的。”
魏三娘大言不惭的指着皮:“面是我活的,也算是我做的了。”
李小妹还想说,但看爹已经拿起一个了,便只有委屈兮兮的抓了一个开始啃。
压根就不是熟悉的味道嘛。
哭!
魏三娘也开始吃,一面吃,心底一面羞愧。
难道她要告诉女儿,她今儿心不在焉的下厨,等发现的时候,面粉多到都能包全府一百多口人的包子了吗???
自然不能!
所以继续淡定的吃包子吧。
吃完这令人惆怅的晚饭,李小妹表示必须要去看看安安才能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反正二哥不在家,便是睡到张氏那也无所谓。
魏三娘站起身,打算回屋,却被李泾之叫住。
“明玉,你今儿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大好似的?”
会吗?
呵呵呵。
魏三娘阴森森道:“我心情很好,你看错了吧。”
嗯,若是眼神不那么狠厉,牙齿别咬的那么紧,面部的狰狞再减弱几分,这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对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问李福便知,但李泾之不想从旁人口中得知,便又问了一遍。
“可是小妹惹你了?还是二郎?”
家里不听话的,就这么两个,除此之外,李泾之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别的。
总不会,是自己吧。
“二郎在军营里流血流汗,小妹整日下午还给我做了桃花糕,不知道多乖。”
魏三娘看他那俊逸的面庞,越看越觉得不是个玩意儿,心头的气憋不住:“比某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强太多了。”
李泾之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出来她的指桑骂槐了。
“我怎么了?”“你好的很呐。”她白了一眼,凉凉道:“位极人臣,身名显赫的将军大人,只是要跟我这糟老婆子凑成一对,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咱俩打个商量,往后你就是再找,能不能稍微找年岁大些的。我不求
多,起码得比大郎大点吧。不然你叫孩子们的脸往哪儿搁?你跟她一起这是夫『妇』啊,还是父女啊!”
“明玉!”
勃然大怒的声音挡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让她瞬间从吐槽状态醒悟过来。
李泾之那张铁青的脸,显然已经是动怒了。可难不成她心里就舒坦了吗?被个跟自己闺女差不多的小丫头片子挑衅,偏生自己还不能太过分,免得有种以大欺小的感觉。
她的委屈又要跟谁说呢。
这将军夫人,做的真他娘的憋屈。
和离和离不行,被休也不大可能,她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后半生,跟着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看着跟自己女儿,说不准还跟孙女一样大的小妖精一个个的往宅子里抬。莺声燕语,梨花海棠。
『奶』『奶』滴,想要过个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艰难。她只是想要做一个含饴弄孙的寡『妇』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