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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李泾之伸手,替她拭去泪水:“多亏有小妹,这两年,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要跟着我。说是替你照顾我,怕我一个人不习惯。”

“呸。”

知女莫若母,魏三娘脸上有些火辣。

这个小妮子,她这个做娘的,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嘛?八成是怕她爹把她给忘了,回头再娶个后娘回去。

这丫头,说是跟着,其实是替自己占住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呢。

“这丫头。不对,等等!“

魏三娘突然抬头,眼睛瞪的跟同龄似的,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是说,小妹现在,也在这个村子里?”

她发誓,李泾之只要敢点头,她就敢把他打成个猪头。

“哪能呢。”

魏三娘的心还没回到腔子呢,就听他借着道:“她现在在黑土城的书院里待着,女扮男装,平日里做个女夫子,育人读书呢。”

提起女儿,李泾之的眼底就是止不住的笑意。

书院,教书?

再一想到李泾之的这个化名,魏三娘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

“你说的是不是城南的书院,那个有名的,魏夫子?”

李泾之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展颜:“原来你也听说了啊。”

“我一直以为,咱们家里读书,唯三娘一份。没想到小妹认真起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是没瞧见那丫头惩戒学生的样儿,别说,还真把我都给糊过去了。“

看着李泾之自鸣得意的样子,魏三娘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前一阵子惩治二牛,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竟然是小妹。

一股复杂的感情在心中油然而生,更多的却是自豪。这个小丫头竟然不知不觉的长大了,从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为了教书先生。

想着想着,突然脸上传来温柔的触感。

一抬脸,李泾之正温柔的替她拭去腮边泪水,总是冷峻的眼睛此刻却噙着说不尽的温柔。

“哈哈。”魏三娘忙不迭的用袖子擦了擦:“冷不丁听你提起来,我这心里,还真是怪,怪难受的。你可千万别叫他们知道,否则的话……“

威胁的话尚未说出口,下一刻,便被一个大大的拥抱所取代。

魏三娘有些发愣,因为男人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的发抖。

“明玉。”

不禁是身子,就连声音,也在抖动。

委屈,害怕,还有失而复得,万千的情绪此刻翻滚而来,令这个铁血汉子,也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

“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

许久之后,魏三娘缓缓的抬起胳膊,环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进了男人的胸膛。任凭无声的眼泪尽情的流淌,这一刻,三年的担心与离别,相思与埋怨,皆化作了泪水。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鼻尖淡淡的铁锈味传来,魏三娘这才呀的一声,连忙抬起身子,急急忙忙的去寻他的伤口。

李泾之拗不过她,只有任其动作。待衣衫解开后,白色绷带上的血迹斑斑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是不是这帮人弄的?”

魏三娘气的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他们没一个好鸟。”

继而想到一件事,突然一拍脑门,十分懊恼:“这个村子里,都是南朝欲孽,想着要造反呢。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跑这儿来了。现在可好,万一出点事,咱们一家人只有去阴曹地府那团聚了。”

李泾之抓住了她忙碌的手,安慰:“放心吧,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再有一丝一毫的危险。这里的一切我心里都有数,后续也安排妥当了,不会有危险的。”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儿,魏三娘有些迷糊:“难道说,你早就知道这里有事?”

“当年南朝战败,南帝久病沉疴,最终撒手人寰。太子年幼,千里迢迢到了盛京后,先帝仁慈,赐封为久安侯,一直以来,倒是也算老实。”

“不对啊。”魏三娘纳闷:“我亲耳听到别人都叫李文虞为太子,难不成,他是个假的?”

李泾之笑道:“说假也不算假,毕竟他也是南帝之子,可若是说假,也算假,毕竟真正的太子今年才刚刚九岁,跟随生母贾云珠就住在盛京。久安侯内外,都是御林军,密密麻麻跟铁桶似的,即便是苍蝇也飞不出去,何况是个大活人?”

“那就怪了。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造什么反,都是吃饱了撑的。“

嘀咕完这句之后,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夫君不也曾经玩过这一出,好像将他也骂进去了。顿时讪讪:“我是说李文虞。”

看她一副又有些忌惮自己的样子,李泾之微微的叹了口气。

将小妇人一把搂过来,替她将有些松散的簪子扶端正后,才道:“南帝一共有三十七个皇子,这还得是登记在册的。至于流落民间山野,则无法考据。这李文虞的生母,是贾皇后身边的一个洗脚婢,偶然得了先皇临幸,诞下龙子。”

三十七个,乖乖,难怪这南帝到最后连江山都没了。感情这辈子没干别的,光躺在床上负责繁衍了。

魏三娘咂舌不已,便听李泾之接着道:“贾皇后大度,赏了个偏殿给她们母子。然而皇帝却压根记不住,若非贾皇后相助,想来这位皇子生活的会更加忐忑。南朝覆灭时,宫廷造册一共找出了三十六个皇子,没想到,剩余的一个却偷偷的跑来这里。“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元华说你死了,可我不信。盛京周围,都快翻遍了,最近一次,找到了离这里十里之外的谷城。却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个偏远的小镇,真是造化弄人啊!”

魏三娘将之前的事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后,不由的也感慨:“若不是出了这些个阴错阳差,我也不会想着去找个活计,也不会到这个村子。说起来,我倒是不知道该感激贾明薇,还是恨她了。”

李泾之听她轻描淡写的诉说了这两年来遭遇,顿时心如刀绞,握着她的手。那手指不再复往日的白嫩,能清楚的摸到一层薄茧。再想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婴儿的遭遇,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口的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