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夫妻规定
托盘中间,赫然摆着两块儿马蹄形的金『裸』子。
章韵致抬眼看了一眼魏三娘,发现她正望着自己,眼中似笑非笑,明摆着敷衍与不喜。
她藏在袖中手紧紧攥着,直到指甲掐到掌心发疼,才勉强『逼』自己『露』出笑容。
“多谢夫人了。”
魏三娘懒得再跟她敷衍,便跟三个儿媳说起了话,明摆着孤立她。
章韵致羞的脸上通红,心中狠急了这个『妇』人,却也无可奈何。只有见缝『插』针的附和几句,一直熬到了傍晚,丫鬟来报说郝啸在外面等着,这才松了口气,逃跑似的离去。
两个儿媳第二日都是要回娘家的,魏三娘也不留她们,叫她们早早的回去歇着了。张氏三个孩子,更是离不的人。老两口便自己摆饭,乐得自在。
正吃着呢,魏三娘突然想起来章韵致下午的奇怪举动,不禁筷子慢了些,思索着。
李泾之眼尖,一下子就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魏三娘索『性』放下筷子:“你说,一个人,两三天之内变化极大,是为什么?”
“你说章姑娘?”李泾之没当一回事:“郝啸说了,回去跟她讲了里头的利害关系,她便作罢,如此看来,应该是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子。何况两家关系,愿意与你亲近一些也是正常。”
“这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蠢男人吧。”魏三娘翻了个白眼:“我也是女人,能看不透她的眼神?从来到走,一直都是假笑,眼底里充满了不屑。这种装模作样,还不如之前呢,起码不会叫人『毛』骨损然,总觉得她憋着要放什么大招。”
“一个前朝的遗老家族,还是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能有什么大招。你啊,就是想太多了。”
魏三娘坐直了身子,一副警惕的面孔:“你可别小瞧了女人,自古以来,那妲己,褒姒,吕雉。哪一个不是女人,可哪一个不是把朝廷翻了个天。这个章韵致,我觉得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你也提醒提醒郝掌柜,仔细别翻了船。”
“好好好。”
李泾之求饶,夹了一片笋片放在她面前的白瓷碟子里头:“别人家的事,由他们去吧。郝啸也是个老江湖了,若是连个女娃娃都管不住,那这三十多年算是白活了。”
“你别不信。”魏三娘急了:“就说今儿个吧。她前天来还嫌弃张氏的出身,把她都给说哭了。可今儿却一反常态,只要是张氏说话,句句接着。不管什么话题,都能往张氏跟前引,还明里暗里的夸她。你没瞧见弄得张氏最后都不敢开口了。”
“说起这个。”李泾之放下筷子:“你今儿是不是给人家了两块金『裸』子?”
魏三娘理直气壮的挺起腰:“对啊,是我给的。今儿不是年初一嘛,她过来也算是拜年,我送这个也是应当应分的。”
李泾之无奈道:“我与郝啸是兄弟,纵然她年纪小,可按照辈分却与你一般,你怎可拿打赏孩子的东西给她呢。”
话虽如此,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魏三娘脑子灵:“是她去告状了?”
“她直接走了,怎么告状?”李泾之看了她一眼:“你随手的一个举动,不知多少人看在眼里。瞧着吧,很快府中上下,乃至盛京都知道,咱们将军夫人,不喜这位章姑娘了。”
“知道便知道。”魏三娘柳眉倒数,声音尖锐:“莫名其妙的一个女人,跑来我家中耀武扬威,还欺负我儿媳『妇』,我没当场把她撵出去就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了。莫非还要我粉饰太平,与她做好姐妹不成?算了,我是没那个心胸,众人都知道也正好,省的日后她犯下什么糊涂事,还要牵连了我们一家子呢。”
见她声音高了个八度,李泾之连忙劝:“好了,我才说一句,你就有一百句等着。咱们也别为别人的事情怄气了。快来尝尝这个桂花糯米藕,秋天咱们一起腌的糖桂花,正入味。”
魏三娘白了他一眼,算是接了个台阶下来。加上这几天总是吃的清淡,冷不丁见这金『色』的桂花跟胶稠的糖一起浇在一片片粉『色』的藕片上,更别说这一阵阵香甜直入鼻中。顿时心中的火气消散许多,便娇嗔道:“往后咱们两人不许再因为外人争论,特别是女人,记住了没有?”
自打在黑土城回来后,魏三娘简直就快成了山大王,气焰嚣张的很。
而化身为小绵羊的李泾之不住点头:“记下了,保证没下回。来,快尝尝这藕片,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夫『妇』两人欢快的用了晚膳,又说了会儿话,暮『色』渐浓,便歇下睡去了。
而另一个院落里的阮琼华却睡不着。
她侧着身子,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背。
双目恍惚,眼睛发直,手上的动作也是迟迟缓缓,经常忘记。
李琰抬头,正巧撞见这一幕。
他如今官至三品,可肚子里面的东西实在不够。便每晚看看史书,正巧眼睛有些酸胀,预备歇息,一抬眼便瞧见了眼前小『妇』人失神的模样。
他不禁来了一丝玩心,伸手在阮琼华眼前晃了晃,见她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纹丝不动。便伸出食指,在她眉间轻轻点了一下。
这一下,惊的阮琼华呀的一声,吓的手上一抖,一下子回过神来。
李琰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大。仔细一瞧,她的眼下挂着浅浅的青,面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不禁后悔自己方才孟浪:“顺哥已经睡了,你也快睡吧。”
阮琼华早已经清醒过来,见儿子已经睡熟,便坐直了身子,冲他一笑:“没事,我还不困。你接着看,我陪你。”
说罢,便将小方桌上的竹筐拿起,准备挑选丝线。
然而,她的手却被李琰给按住了。
“天『色』已晚,何况这烛光幽暗,再伤了眼。”
阮琼华点点头:“也好,那今儿就先不做了。”
她靠着闭目养神,面颊正巧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中,李琰好像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