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六年。
北狄皇上年幼,权利都掌握在太后手中。然而太后重用『奸』佞,赶走了朝中大半忠臣,待反应过来才发现,兵权早已经被查哈部落掌握在手中,她与虎谋皮,最后却骑虎难下。
慈宁宫的佛堂内,太后跪在地上默默的颂着佛经,突然听到门外有喧嚣声传来。不等她睁眼,便听见门被重重的推开了。
“姐姐原来当真在里面啊。”
屋门被打开后,光线瞬间争先恐后的闯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背上。从这个角度看,丽太妃能清楚的瞧见轻纱下那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贱人!
她在心中暗暗骂道:整日一身玄『色』,弄得自己跟黑寡『妇』似的,勾搭谁呢。
然而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表现的太平:“我那新得了一斛珍珠,原打算是做个珍珠衫的。可仔细瞧了瞧,那珠子的颜『色』有些偏黄,不大适合我这个年纪。还是送来给太后随便做个什么吧。”
太后伸出手,一侧的曲唯连忙上前扶住,而后,她换换的站起身来。
她转过身,望着丽太妃,那双眼睛平静如水:“不用了,太妃若是嫌自己年纪压不住,那便赏了给下面的丫鬟吧。左右你我的年纪,也不大适合太花哨的颜『色』了。”
丽太妃原本是来耀武扬威的,却没想到被太后冷不丁的下了一道。顿时心里暗火腾升,原本就藏不住的小心思这会儿都漏出来了:“哟,瞧太后这话说的。妹妹比你的年纪可要小上好几岁呢,加上妹妹家中人丁兴旺,父母安康,一向”
她捏着帕子,噗嗤一笑,接着道:“一向是没有什么叫我『操』心的,所以啊,老也也慢。哪儿像姐姐,这么几年来,出了这么多的事,也难怪,眼角已经生出纹路了”
说到这儿,忽然淬不及防的脸上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疼的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捂着脸狠狠的望着太后:“你敢打我?”
“哀家是太后,在皇上没有大婚之前,统领六宫。你以下犯上,顶撞忤逆,哀家凭什么不敢打你?”
太后面『色』平静,一点也不动怒,好像是在称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好,好!”丽太妃见已经撕破脸皮,索『性』也不再装,她迅速的站起来,指着太后,冷笑:“你有种,可你别忘记了。有李家人在的时候,你才是太后,如今朝中大半的权利都在查哈手中,只要我的一句话,别说你这个太后,就算是废了你儿子,也不是不行!”
“那你尽管让他试试。”
太后冷眼看她:“你以为查哈同你一样脑子不清楚?呵,你未免将他看的也太能耐,将哀家看的太窝囊了。你以为,你们的苟且哀家不知道?你以为,哀家做事会不留着一手?你尽管去试试,看看查哈会不会支持你!”
“死鸭子还要嘴硬,行,咱们走着瞧!我等着你跪下跟我道歉的一日!”
丢下这句话后,丽太妃怒气冲冲离去。
她刚走,曲唯便上前劝她:“太后您这是何苦,那查哈早就是狼子野心,正愁找不到机会。您这样一弄,她还不跟疯狗似的去找查哈。到时候,您又是要腹背受敌了。”
丽太妃一走,原本绷着身子的丽太妃也瞬间松了下来。
她那瘦弱的身子有些佝偻,看上去好似老了许多一样。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只不过人这辈子,有些可以忍,有些却是万万不能忍。何况那查哈也不是笨人,眼下南方动『荡』,北疆不平,压根不是什么好时机。看着吧,多半又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无疾而终。”
“那也太冒险了。”曲唯犹豫片刻,小心翼翼试探:“要不,咱们去请李将军”
“曲唯!”
太后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死死的盯着她,声音犹如从地狱之中传来一般:“难道你要让哀家的母族都白白死去吗?”
曲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面如死灰:“是奴婢的错,让太后伤心了,请太后责罚。”
太后紧紧的攥着掌心,一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幕,便心如刀绞。
半晌,她终于开口了。
“起来吧。”
她垂着眼皮,声音疲惫不堪:“是哀家对不住他们,哀家每日来这儿为他们颂往生咒,只希望他们能早登极乐,下辈子,无忧无愁。”
只是世间再无后悔『药』,若是重来一次,她又会如何选择呢。
太后自己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丽太妃一路怒容冲冲的回到储秀宫后,才一进门,就砸碎了七八个瓷瓶漆盘,惹的众人不敢言语。有那胆子稍微大点的过来相劝,却跟着受了牵连,弄得自己也挨了几巴掌。
“你们都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丽太妃较好的面容因为发怒而有些狰狞,她狠狠的掐住了来劝阻的宫婢的脖子,扭曲着声音:“我问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用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不如那个黑寡『妇』对不对?”
宫婢被掐的说不喘不过气了,拼命的流着眼泪挥手求饶。可丽太妃还是不依不饶,一个劲儿的『逼』问:“你说,你说啊!”
眼看着宫婢快要不中用了,这时候,丽太妃突然手上一松,紧跟着,那宫婢濒临死亡突然得了空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咳嗽着,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你笑什么?”
丽太妃跟疯了似的,走过来质问人群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婢,柳眉倒竖:“我问你笑什么?我很笑吗?”
那宫婢吓的连连磕头:“奴婢没笑,奴婢冤枉啊。”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丽太妃上前便是一级响亮的耳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仗着自己有个好脸蛋,还敢跟王公抛媚眼?今儿我就叫你知道,在这宫里,什么叫规矩!”
说吧,她厉声吩咐:“你们两个,去在她的左脸上写个贱,右脸上写个婢。”
身侧两人刚要起身,便听她阴森森的声音补充道:“记住,先好好写上去,再用刀尖描一遍。我要她时时刻刻都谨记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