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曼丹岛。
在远征军武装直升机的驱赶和引导之下,被饿得骨瘦嶙峋,摇摇晃晃的倭寇,南方军数万残兵一瘸一拐的走出了丛林,到丛林之外的城镇集合。
远征军已经派出了联络官将,南方军将投降仪式的相关事宜告知了倭寇南方军的寺内寿一元帅。
数万人如乞丐一般在丛林中艰难的蠕动,很多人早已将武器装备丢弃。
每当有武装直升机从头顶上飞过的时候,他们总会眼巴巴的看着,希望如天神如上帝一般的华国军人能够施舍一点点怜悯,留下一点粮食,缓解饥饿,拯救性命。
残兵如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将树皮都剥得干干净净。
已经决定投降每一个倭寇士兵都不再有继续战斗的心思,当下他们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正式向东方人投降之前活下来。
因为他们都相信,只要投降之后一定能够得到香喷喷的食物,至少不会凄惨的饿死,最后成为蛆虫和苍蝇的食物。
部队里的车辆早已经丢弃,马匹也被杀了吃肉,南方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元帅和参谋长冢田攻以及山下奉文等人也只能如普通的士卒一般,步行离开茂密的雨林。
庞大的队伍臃肿又虚弱,每一分钟都有士兵因为饥饿和疾病倒在路上。
山下奉文看着道路旁边被苍蝇和蛆虫包裹着的一具帝国士兵尸骸,声音悲壮地说道:
"本来我们还有七八万人,走完了这一遭剩下恐怕不到5万了啊。"
"东方人何其残忍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却不给哪怕一粒粮食。"
"早知投降会遭此虐待,倒不如集体剖腹自杀罢了,至少能够留下一丝体面。"
南方军参谋长冢田攻的嘴唇已经开裂,整个人同样瘦骨嶙峋,不过他的状态无论如何要比普通士兵好太多,当下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缓缓说道:
"这是东方人故意为之,只是我们之前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之恶毒。"
"照现在的速度,至少要三天才能走出丛林。"
"到那个时候伤员早已死伤殆尽,一些身体状况不好的士兵也坚持不了三天。"
"东方人不需要花费一枪一弹,就将我们这些人从头到尾筛选了一次。"
"多么恶毒的计划,多么巧妙的算计啊。"
冢田攻的目光从路边倒伏的尸体上移开,悠悠叹气继续说道:
"为了活下去,很多士兵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吃了太多不该吃的东西。
走出这片丛林之后,所有人的心理防线都会崩溃,到那个时候刚好方便北平的军队收拾。"
"以前还指望他们会优待俘虏,呵呵,现在我们根本连砧板上的鱼肉都算不了,只能算是一群任人踩踏的蛆虫。"
"呵呵……呵呵……大势已去,为之奈何,只能认命,暂且苟活吧。"
山下奉文的脸色变得铁青,握着军刀的手在不停的发抖。
他心中无法接受这般屈辱,真想要振臂一呼,让士兵重新唤醒心中的胆气和勇敢。
继续与东方的军队好好厮杀一番,死也要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毕竟才是帝国勇士应有的结局。
可是他的手虽然在不停的颤抖,但是终归没有勇气和胆量拔刀出鞘,最后只把自己气得吐血。
冢田攻痛苦的摇了摇头,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山下奉文握刀的手,低声说道:
"成王败寇,历来如此,败了就是败了,别想那许多,先活着走出丛林吧。"
南方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元帅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从侧边走过,他只偏头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寺内寿一自然清楚东方人的打算,他心中的痛苦和纠结不弱于山下奉文,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忍气吞声,至少不会让所有人都毫无意义的死在这片丛林,成为雨林的的养分,只要能够活下一些人,未来终究还是有可能的。
"倭国蛰伏了千年才换来这一次进攻中原的机会,虽败犹荣,也许下一个千年,后辈又能够彻底的扭转命运。"
寺内寿一便用这些话反反复复的安慰自己。
三天之后,8万头倭寇只剩下5万余,他们也终于走出了丛林,重新进入城镇。
加里曼丹岛上的发展本来就非常的落后,虽说是城镇,但也只能见到大连成片的茅草屋。
远征军的将士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们连踢带打,将这5万头倭寇分别安置下来。
寺内寿一在总参谋长冢田攻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的找到了戴安澜。
"根据国际公约,我们现在已经是战俘了,理应得到最基础的人道主义待遇。
我们也不奢求其他,只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勉强果腹的粮食。"
见到戴安澜的时候,寺内寿一元帅强撑着身体把腰杆挺得笔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国际公约......"
戴安澜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寺内寿一和冢田攻,笑得前仰后合。
听着戴安澜的哈哈大笑,两人心中愈发的惶恐,不知不觉间低下了头,满是羞愧。
"国际公约!
你们小鬼子竟然跟我讲国际公约,这简直是全天下最滑稽搞笑的事情。"
戴安澜足足笑了两分钟才停下来,一边深呼吸调整状态,一边说道:
"当年你们侵略中原大地、侵略南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头顶上还有一个国际公约
现在来跟我谈国际公约,放屁!"
"从未见过你们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连脸都不要了。"
"呵!差点忘了,你们本就不是人,只是一群禽兽而已。"
戴安澜抬头,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寺内寿一和冢田攻。
两人只感觉那双眼睛好像会吃人一般,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威压。
他们缩紧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滚吧!"戴安澜轻轻挥了挥手,
"既然从雨林中走出来了,那就不会让你们便宜的死去。
晚点会有人把粮食送到俘虏营中,如何分配你们自己看着办。
明日上午10点,在镇子外的草地上举行受降仪式,少将及少将以上的军官,一个不能少,一个也不能死。"
说完便如赶苍蝇一般,又挥了挥手。
寺内寿一和冢田攻慌忙后退,因为太过着急,身体状态又很不好,互相搀扶着的两人竟然齐齐摔倒。
如此丑态令房间里的戴安澜等远征军官兵捧腹大笑。
副总参谋长范昌义专程从北平赶到了南洋,出席即将举行的倭寇南方军全体投降仪式。
范昌义、杜光亭、王耀武、张忠诚、孙抚民、戴安澜等担任受降仪式的高级将领。
清晨,寺内寿一在士兵的帮助下,艰难的洗脸剃胡子剪头发。
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好生修理了一下,虽说依旧非常的狼狈,但至少能够出去见人了。
其他少将及以上军官同样如此。
因为肚子里多少有了一点食物,他们又开始重新考虑体面和羞耻的问题了。
他们的脸色都显得非常的悲怆和耻辱。
有的人在丛林的时候把军刀和手枪都给丢弃了,此刻更是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寺内寿一带着众人向倭国本土的方向拜了又拜,这才极不情愿的走出战俘营。
不少的人泪流满面。
他们的脚步很慢,似乎每迈出一步都异常的艰难。
不过距离很近,没多久便到了。
眼前的场景令寺内寿一和山下奉文等众多高级将领胆寒不已。
东方的军队在受降仪式的草地上严阵以待,军容整肃,坦克、武装直升机和火炮整齐的排列,散发出幽幽的寒光。
远方的天空中还有武装直升机在盘旋。
当寺内寿一等倭寇军官出现的时候,受降仪式现场的数千名东方官兵齐齐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些目光汇聚在寺内寿一的身上,寺内寿一只感觉全身毛躁躁的,恐惧、羞耻等情绪笼罩内外。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跟在身后的一些倭寇军官已经被吓得两股战战、身形不稳了。
"驱除倭寇!血债血偿!"
"杀!"
"杀!!"
"杀!!!"
当站在坦克上的戴安澜喊出“驱除倭寇、血债血偿”八个字的时候,受降仪式现场的所有华军官兵吼出了三声杀。
这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力量,这力量仿佛有了实质,源源不绝地击打在寺内寿一等倭寇军官的身上。
他们本就战战兢兢,在杀声之下三魂七魄不停的震荡,几乎离体而去。
没有任何例外,所有人扑通通的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寺内寿一和身后的军官只感觉裤裆一湿。
杀声震慑云霄,几乎让整个天地都随之一起颤抖摇晃。
但是三声过后,天地间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有余威在微微的鼓动。
从极动到极静,受降仪式现场只剩下倭寇军官的哀嚎。
远征军的将士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鬼子,刀锋一般的目光也不曾离开。
狼狈的在地上挣扎了一番,寺内寿一这才壮胆抬头。
他克制住自己,不去与周围官兵吃人一般的目光交汇,不去看那些寒光闪闪的坦克。
他微微抬头,看到百米外的受降台,然后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佝偻着走向受降台。
范昌义和杜光庭等人在受降台上高坐,眯眼看着寺内寿一等人的狼狈样,嘴角微扬。
百米的距离是寺内寿一这一生所走过的最长的路程。
当他来到受降台前的时候,几乎已经耗干了全身的力气,颤颤巍巍、哆哆嗦嗦。
好不容易站定下来,又感觉到了更加凌厉和锋锐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
不敢抬头,只是看着地上被压弯的一棵棵小草。
山下奉文和冢田攻等人也挣扎着来到了寺内寿一的身后,众人自觉地排成队伍。
感觉身后的人已经到齐,寺内寿一用力咽了咽口水,他抬眼看着前方坐在最上手位置的一名上将,凄凉无力的说道:
"大日本帝国陆军元帅寺内寿一,代表海外所有帝国陆军部队,无条件向华国远征军投降。"
本来他计划在现场说希望能够得到国际公约保护之类的话语,但是经过刚才那一吓,早已经不敢奢求。
说完他弯腰双手将元帅军刀举过头顶。
只听前方传来一阵爽朗畅快的大笑,手上一轻,军刀已经被人拿了过去。
"抬起头来!"
杜光亭大喝了一声。
范昌义虽然是受降的主官,但是他仍然将这个现场交给了杜光亭,因为这是属于远征军的荣誉。
杜光亭随手将小鬼子视为生命和荣耀的军刀丢在脚下,他踩着元帅军刀,声音冷冽威严。
每一个字仿若金石一般敲打在寺内寿一、冢田攻、山下奉文等人的灵魂上。
"小鬼子,当年你们踏入华夏大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残垣断壁!
你们肆意妄为,嚣张至极,狂妄地认为能够征服一切,掌控一切。
可曾想过会有跪地求饶的这一天!!!
天日昭昭,报应不爽,你们犯下的桩桩血债、累累罪行,终有偿还之时。
从今日开始,你们所有人将无国无家,无名无姓。
将被押解到最寒冷的西伯利亚,被驱赶进最幽深的矿洞。
在那里用你们仅存的那么一点点价值,偿还往昔的无尽罪孽!
在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去忏悔!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