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冲车的攻城鎚重重的撞在了刺桐城的大门上,也撞击在犬戎守军的心上。
天策军的攻势在公孙明烨看来粗糙不堪,急待改进,但是在犬戎这些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面前,那就是行云流水了。
各种器械交替使用,互相配合,让之前犬戎预想的,利用城墙给予周军重大伤亡的计划破灭了。
在贴近城墙的这段距离,原本应该给予敌军重大伤亡的,但实现在周军却轻轻松松地就渡过了,伤亡还不足百人!这让鳌拜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登城!”公孙明烨手中的令旗一挥!
军阵之中的战鼓之声便再度响起。想必于之前强劲有力的鼓声,这一次的鼓声显得更加急促了!
战场之上,有时候,难以看清主将的令旗,这个时候,鼓声,号角声,钲鸣声,都是信号。
而这急促的鼓声,便是攻城的信号。
“上!”各云梯车内的士卒,在各自队正的指挥下,手持着盾牌短刀,沿着云梯车架在了城墙上的云梯,向上攀爬。
无论之前多少器械,多少方法,最终要破城只有三条路。
登城楼、破城门、塌城楼,而登城楼永远是最考验将士战斗意志的一条路。
看到从云梯上攀爬上来的周军,鳌拜送了一口气。还好在登城上,周军没有什么怪招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弟兄们,勇士们!这些周人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是真刀真枪的正面战斗了!我们草原的勇士会输给这些懦弱胆小的周人吗?!”鳌拜一边单只手持拿着一面铁盾,抵挡井阑车上的箭雨,一边鼓舞士气道。
草原部落中人向来以勇武凶猛,悍不畏死为荣!被鳌拜这么一激,骨子的弑杀血勇都被慢慢的诱导出来了,刚才周军新型攻城器械带来的震撼也消失于无形!
不管这些周人再怎么花里胡哨的使用器械,最终想要登上城墙还是需要和己方正面对决,既然是正面的对决,那么他们勇武的草原勇士还能怕这些周人不成吗!?
“放箭!”
城墙上的犬戎弓箭手被分成了两拨,一拨对准天策军井阑车上的弓弩手还射,以缓解井阑车对于城头守军防御力量的压制。另一拨弓箭手在刀盾手的掩护之下,向着正在登城的守军放箭。
登城的天策军将士,都经过短期攀登云梯的训练,手中持拿的也是轻便的藤盾和短刀,但是鉴于刺桐城中还有之前留下来的强弩,中州军械局在原本藤盾的基础上进行了小小的改动,在尽可能不影响其轻便型的情况下,加强其的防御能力。
这种新式的藤盾在五十步内只有神机弩可以直接贯穿,其他的弩机最多就是深入两寸,无力贯穿,更遑论弓箭了。
在天策军刚攀登了没几步的情况下,城墙之上就开始倾泻箭雨了!
虽然大部分的箭矢都被藤盾弹开或是插在了藤盾上,但是还是有许多的箭矢,掠过了藤盾射伤了云梯上天策军将士。
云梯之上,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掉下,但是后面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跟上。
短刀别在登城将士的腰间,藤盾之上有握把,当时藤盾脱手,天策军攻城的将士,将藤盾顶于头上,迎着箭雨不断地上升。
“滚木!礌石!给我砸!”鳌拜看着攻城的形势,下令道。
虽然弓箭手的箭雨起到了作用,但是实在是不明显。弓箭对于藤盾的杀伤力太小了!而且刺桐城中虽然箭矢也不少,但是这样剧烈的消耗也支撑不了多久,穷惯了的鳌拜看着无意义消耗的箭矢,心中隐隐感到肉痛。
随着鳌拜的令下,和井阑车对射的弓箭手继续发射,但是向下的箭矢一下子就稀疏了很多。
越来越多的犬戎将士,拾起了一边的滚木和石块,开始向下砸去。
攻城的天策军将士,将藤盾举于头顶抵挡箭矢的同时,也影响了视线。面对突如其来的滚木礌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滚木礌石给击中,摔了下去。
公孙明烨看着不断从城楼上摔下的天策军将士,心中还是不忍。慈不掌兵,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这些道理公孙明烨都懂,但是当真的看见攻城战中,一个个的将士摔下的时候,公孙明烨还是有些不忍心。
之前是野战和守城,残酷还没能完全的体现,但是在这一刻的攻城之中,战争的惨烈体现的淋漓尽致。
训练有素的天策军在滚木礌石的面前就是这样难以躲开。精良的装备不能免去他们的伤亡,要想攻下城池,只有拿着将士的命去填。
“传令!井阑车!各队弓弩手使用玄机弩!给全力压制城头上的犬戎守军,缓解云梯车小队的压力。另外让冲车加紧撞门!”
“咚!咚!咚!”随着旗号和鼓声将公孙明烨的命令传达到冲车,冲车上的攻城鎚撞击城门的频率更高了。
“顶住啊!弟兄们!”一门之隔的城门内部,一个犬戎的千夫长也正在带着麾下的弟兄死死地顶住城门。
“千夫长!你看!这门栓要断了!”一个正死命顶住的门的犬戎士卒瞥见了门栓上各种细小的裂缝,立即开口道。
“所有人,随我顶住!你!带人去找个更粗的门栓来!绝不能放任他们冲破城门!不然刺桐危已!”说着千夫长亲自上前,手持一面盾牌死死地顶在城门上。
“咚!”在一声声的攻城鎚和撞击木门的声音和满天的喊杀之中,一声轻微的木裂之音,原本的门栓已经到了极限了!
“给我顶住!”
门外撞击城门的冲车将士也感受到了,刚才最后的一击,一直巍然不动的城门出现了明显的向内摇晃。
“加把劲!弟兄们这扇门要顶不住了!一、二、三!撞!”一看城门有些了动摇,冲车小队的队正更加激动了。立刻带着手下的弟兄们继续用力撞击!
巨大的力量经过城门的传达,作用到了城门内定住门的犬戎士卒的身上!不少的犬戎士卒都被这股巨力所震退!但是城门内的犬戎士卒显然也知道这扇城门的重要性,一个士卒被力量所出了内伤,立刻会有下一名犬戎士卒补上!
城门双方谁都不会让!
“千夫长!门栓来了!”就在千夫长也快被攻城鎚震得吐血的时候,之前被派往寻找坚固门栓的犬戎百夫长所部,几人扛着数根一人难以合抱的巨大的树干直接就换下了原来已经浑身裂纹的门栓和顶门柱。
“咚!”冲城鎚再一次重重地撞击在了刺桐城的城门之上。
但是这次的城门的晃动再次没有这么剧烈。
“干他老木(母)!!里面这几条粉肠!又把门给顶上了!”原本以为破门在望的冲车队正,呸了一口唾沫,继续骂道,“弟兄们继续给我撞!”
攻城的血战在继续,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天策军三次攻上城头,但是都没犬戎人给顶了回来。
打到后来,犬戎人也杀红了眼,到了后来,干脆也不管井阑车上的强弩手,直接就正面和天策军的登城将士血战起来。
井阑车上的强弩手也因为双方搅在了一起,投鼠忌器不敢再肆无忌惮的放箭,使得登城的将士再无后援之力,只能和犬戎守城的人马硬拼。
无奈是攻城之战,三次冲上了城墙,因为后续的人马无法跟上,都被犬戎拼死给赶下了下来。
“鸣金!”公孙明烨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等到天完全暗下来,对于守城方就更加不利了,于是传令大军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天策军帐内,“裴先生!今日伤亡如何!?”
裴矩拿着手里的一张统计伤亡的纸笺,“今日攻城我军阵亡六百人七十四人,重伤三百,轻伤一千!云梯车破损两辆。损失不可谓不重。”
刺桐郡城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小县城,城墙高耸,守军完备,防御力量雄厚,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轻松攻下的,这些伤亡的数量虽然公孙明烨感到心疼,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正面攻城永远是古代战争之中最惨烈伤亡最大的。
与此同时,刺桐城内,鳌拜也在头疼,他们明明是守城方,但是现在却有这么大的伤亡。
今日一战,犬戎守军,阵亡七百四十人,重伤四百,轻伤八百。
“万夫长!我们的勇士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井阑车上的周军用弩箭射杀的,这些井阑车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居高临下放箭,我们的强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旁信任的副将对鳌拜说道。
“那些投石车都改装好了吗?!”鳌拜想了想问了副将一句。
副将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没有,大人!那些投石器都是原来固定在战船上的,可一般的投石车和投石器不同,需要大改底座,而我们的勇士都是草原的狼群,不会周人这些木工机械的技术!”
“那就让周人的工匠来改啊!”
“我们找了不少,但是这些可恶的周人一听见周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一个个都偷奸耍滑,不愿意为我们出力,我们是在是没有办法啊!因为要用他们修改投石器,我们又不敢对他们像一般的周人一下!”
鳌拜听了副将的话,火气就上来了,“不敢?!为什么不敢?!都是些周人而已,杀了就杀了!明天你亲自去把那些周人再召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杀上两个最不愿意合作,最敌视我们的!凡是愿意帮助我们修改器械的,每个人赏白银五十两!事成之后,另行重赏!”
“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合作呢!?”
“那就把他们的父母妻儿,都给我抓来,一个个杀!杀到他们愿意合作为止!”
……
闽西郡,天策西路军。
吴起率领的人马正在打扫战场,收敛己方将士的阵亡遗骸,处理敌人的尸骨。
永安十四年三月二十三日。
闽西郡羯族集合人马,与吴起率领的周军决战。
吴起设计兵分两路,自己和狄青率领武卒营的主力人马和羯族正面决战,由副将赵三刷骑兵五百,步卒五千,从侧面的山林小道,绕到了羯族主力的后方!
武卒营是吴起一手调教出来的重步兵,其核心是有一群凶悍囚徒组成,个个悍不畏死,冲锋在前!
竟然以五千前锋步卒正面硬撼羯族骑兵的冲击,配合阵型弩箭,打得羯族主力节节败退。
就在双方决战正酣之际,赵三率领人马从羯族的尾部杀出,直接大乱了羯族的阵型。
闽西之地多丘陵,地势不平,羯族的骑兵难以发挥最大的威力,只能在吴起和赵三的两面夹击之下,溃败。
大将狄青,手持神机万胜水龙刀,带着三百精骑,冲击羯族中军,刀斩羯族大将,活捉羯族在闽西的主帅,羯族再无抵抗之力,彻底崩溃。吴起率军掩杀,除了小部分骑兵逃走外,羯族大军几乎被全歼,闽西之地的羯族再无抵抗反抗之力。
“汉臣!”吴起身披铠甲,正在战场上询问一个羯族俘虏,就看见了狄青在指挥人马,收敛将士们的尸身。
“将军!”看见吴起,狄青立刻走了过来,对着吴起恭敬的一礼。若说之前的吴起只不过是对于狄青有知遇之恩,那么这些日子下来,狄青对吴起的治军带兵,是心服口服。
“汉臣,可曾点算过,缴获了多少战马!?”
狄青将手中缴获的羯族弯刀,扔给了一边的亲兵,然后说道,“将军!我们此役共缴获了战马五千两百匹,其中约有三千匹是无伤的,可以直接使用,剩下的或多或少都在刚才的战斗之中受了些轻伤。”
至于为什么没有重伤的战马,因为重伤的战马就不要了,直接宰杀,大军并没有这样的精力和药材去照顾重伤的战马!
“你和赵三将军尽快打扫战场,我先一步回营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