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乏照明的末世，驻地内部并没有布置太多大功率照明设备，一部分士兵们匆匆赶来包围这幢楼,配备了两个强光手电。
借着手电的照明，他们一层层沿着透着光亮的窗户往上看,然后听到夜空中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
声音来自最高层五楼,他们抬起头,连忙又抬手护住脸低下——有玻璃碎裂落下,连带着变形的金属窗框。
待玻璃全部落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黑影从上面整个掉下来。
有紧张的士兵对着那黑影就开了枪。
在带队的长官发现不对大声喝令不许开枪时，枪声已经响过一轮，从楼上掉下来的人影重重砸落在地上，身上还多了几个枪眼,鲜血溅落在最近的几个士兵身上。
自己人。
长官越发恼怒,眼看着又一个人影出来,他在枪声响起时又严厉呵斥，不许擅自开枪。
这可是纪律，没人再敢随便开枪。
第二个人影砸落得更远一点,那一片的士兵连连后退,让出一片空地。
人影落地,还是一具尸体，半个身子都是血，颈部致命的伤口已经不再喷涌，只往下滴落着最后一点血液。
长官的心情更糟糕了。
两个异能者，全部死亡。
“又来了！”人群中传出轻轻的低呼声，手电的灯光又一次对准五楼的窗户，这一次是两个人影。
一个直接跳下来，就和之前掉下来的两人有点像，在那人出来之后一秒，又一个人从窗户里钻出，却像壁虎一样直接攀附着墙壁横向窜出一小段距离，然后轻巧地快速往下蹿。
这一连串让人惊讶的举动把一干人都惊呆了，视线大半集中在那像壁虎般迅速攀爬的人影身上，直到一串让人压根发酸的摩擦声响起。
第一个人影落到差不多二三路的时候，突然把手里拎着的类似刀一样的武器直接插入这幢楼的墙壁，因为下坠的巨大力道，刀刃入墙后往下切开了长长的一道裂痕，伴随着石块尘土四溅，也很快降低那人下落的速度。
第二个人影已经赶上了第一个，毫不迟疑地继续快速下落，不一会儿就落了地。
“开、开枪！”长官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大声喊。
他们驻地里可没有那么古怪的异能者，肯定是里面关押的被当做实验体的某个怪物！
可是，那个长官的反应已经晚了。
从他下命令到士兵们回神端起枪，凌七已经落了地，冲扑进人群当中。
牧晓也到了一二层之间，一脚踹向墙体拔出陌刀，稳稳跳落入人群。
枪已经不能用了。
牧晓一落地就挥动陌刀横向一斩，面前四五个士兵全被她拍到一边，被最先砍中的那个更是直接倒地起不来了。
她一击打开了半个口子，动作不停直扑更后方的士兵，因为四周都是人，士兵们空拿着枪却根本没法射击，只能把枪当棍子一样被动地去迎击牧晓的攻击。
普通士兵的力道哪里扛得住牧晓？
枪杆断裂，士兵更是被打中就再没办法抬手继续攻击。
在牧晓跳入人群往外推进的同时，凌七也已经将最前面的几个士兵杀死，跟上了牧晓打开的缺口，防守从后方想要针对牧晓的攻击。
军刀比爪子方便很多，也更锋利。凌七的杀人方法很单一，目标就是颈动脉。普通士兵哪怕是学过一些常规的近身格斗，哪里扛得住她在生死中练出来的野兽一般的技巧。
一时间，周围的人下意识地胆寒起来。外围看不清这边情况的人不断往着骚动这边挤过来围拢，而最中心的士兵却想往后退，士兵们渐渐挤做一堆。
“冷静，全体立正！暂停包围！”长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再里外拥挤下去士兵们得自己乱起来。这种带着恐慌和疑问的状况下，明确的指令显然起到了不错的作用。
“二排三排进攻！必要时可以击毙！”长官再一次出声，喊的是距离牧晓和凌七最近的那几十个战士。没有来自后方的拥挤，中心的人也终于在指令中冷静下来。
话音刚落，长官突然感觉心脏一揪，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蔓延开来。
“我去了。”凌七勾起一边嘴角，低声与身后的牧晓说。
牧晓没有回头，继续往外冲击，只应了一声：“小心。”
包围圈乱套是她们乐意看到的场景，而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那个长官必须死。
当长官感觉到危机感的同时，凌七已经锁定目标。
她的视力本就比人类要高很多，也不受光线的影响。只是循着声音过去就轻而易举锁定目标。
下一秒，她弯下身子将背部弓到极致，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射过去，踩着沿路上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士兵的肩膀直冲那个长官。
长官也终于意识到危险的来源，看着凌七伸手去掏腰间的配枪。
空中响起两三声枪声，是来自四周反应快点的士兵，目标是因为在人群上方而格外显眼的凌七。
可是，凌七的速度太快，他们的瞄准和扣动扳机的速度完全跟不上。
长官终于掏出了□□，凌七的刀也终于到了。
“连长！”
伴随着凌七手中军刀划过的冷光，周围零零散散响起惊呼。
凌七根本不管不顾来自其他发现的攻击，目标从一开始就锁定这个长官的咽喉，一击即中。
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凌七一脚踩着长官的身子借力翻转方向，径直踩着肩膀往牧晓那边快速返回。
“趴下，抓她的腿！”有士兵悲愤高喊。
喧哗声渐起，远处的士兵闹不清楚情况，又重新往中心挤，但近处的士兵却将注意力全集中在凌七身上。几乎所有沿途的士兵都高举起手，试图抓住这个速度很快的凶手。
牧晓前方的压力骤减，她突然一个侧身朝着凌七那边的士兵们就是一刀，划开一道空间后将二分之一的异能全数砸向附近士兵，这一刻，空气停止流动，原本因为长官被杀渐起的喊声徒然静默。
在这不自然的静默出现的同时，牧晓高声喊道：“楼里面全是用活人做丧尸实验，你们的亲人也许就在里面！”
这样大范围的空气静止对牧晓来说实在太难，静默出现的下一秒就因为牧晓无法控制又恢复正常，但也因为这转瞬的恢复，她的声音顺着这阵恢复传开。
不管信还是不信，士兵们都有下意识的愣神。
这短暂的停顿足够凌七回到牧晓身边。
牧晓也没有停下动作，之前被力量异能者捏伤的肩膀疼得厉害，她额头上沁出大颗的汗珠，咬着牙扛着这份疼痛双手挥舞着陌刀将包围圈最外层的士兵推倒。
两个人终于突破这份包围圈，一起朝着不远处的建筑蹿去。
相较于人群中的打斗，现在她们两人相当于彻底暴露在可以开枪射击的空间中，她们必须尽快进入能用建筑遮挡的前方，然后突破石墙。
已经有零落的士兵举起枪，瞄准二人。
眼看就要开枪射击，已经在这段打斗中渐渐被忽视的那幢楼突然被撞开了门。
十几个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尖声大笑着的那个疯了的女人。
“他们拿我们做实验！关着我们，抽血，还安排丧尸咬我们！”十几个人齐声高喊着这些，这是他们听到牧晓喊的话，一边喊着一边拼命突围。
有牧晓和凌七刚才吸引火力，大门附近的士兵已经很少。他们确实冲了出来。
那个疯了的女人也一路跟着出来，迎头撞上了一个士兵。她先是一懵，突然一把抓住那个同样懵掉的士兵哈哈大笑，尖锐的声音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我的儿子，死了，死了，哈哈哈哈！那么瘦，那么轻！”
场面开始失控。
有些士兵开始无措，他们不敢抬起手上的枪。
活人实验？让活人被丧尸咬？这是什么？！这些逃窜的是无辜的人？
哨声响起。
驻地其他地方的长官赶了过来。
在早就习惯的哨声和呼喝声下，士兵们的骚乱渐渐平息下来。
但等他们整齐再寻找逃窜的人们，他们已经不见了。北边两处石墙传来了遇袭的消息，当他们赶到时，只剩下一地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搜，给我搜！”三团副团长咬着牙红着眼，如果找不到那些人，他几乎能想象到方剑回来之后，他会是什么下场。
很快，以三团为主、一团为辅的搜捕大军纠集完毕，他们拿着照明设备开始往北边和西北边两处缺口往外搜寻。
在西北面林子边缘，海世和盛柔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当驻地里开始传出喧闹时，她们两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手心沁着汗。
她们等待着牧晓这一场孤身冒险的结果，她们期待牧晓成功，那几乎是她们改变现在生活的唯一希望。
当牧晓和凌七出现在她们视线中时，她们露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容，齐齐松了口气。
不过，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牧晓跑到二人跟前，呼吸因为高强度的战斗和异能的使用明显不稳：“准备好了吗？”
“我刚去确认过，没问题。”海世肯定地说。
“好，那我们等追兵靠近。”牧晓点头，扶着树开始深呼吸，尽己所能调节此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