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握着厚厚的信封,心中五味杂陈。
他当初帮助苏棠,纯粹是看她可怜,又是同族,这才起了怜悯之心。
他从未想过,当初的举手之劳,会换来今天的福报。
更没想过,苏棠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个信封里,少说也有三四千块钱。
这是什么概念?
放在乡下,苏棠这样的楼房,能做好几个了。
可她不稀罕,眨眼就把钱送了出来。
“棠丫,你真的想好了?这件事公布出去,钱可就拿不回来了。”
苏棠失笑,“我从决定修路开始,就没想过要把钱拿回来。六爷爷,这是给乡亲们修路用的,我不后悔。”
六叔唉声叹气,“你爸,还有你家里那两个叔伯,都看走眼了。”
要是苏国夏对苏棠好一些,估计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苏棠但笑不语,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六叔见她态度坚决,便拿着钱离开,转头和大家公布了修路的事。
这一次是只修村里的路,让大家下雨天不用走在泥泞里,为乡亲们提供便利。
至于怎么修,从哪里开始修,都要提上议程。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乡亲们纷纷提出自己的问题。
“村里哪里有钱修路?”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于是六叔又和他们说了苏棠捐钱的事。
六叔公布之前,已经数了信封里的钱,总共四千块钱。
张莲花听到金额数目,差点把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四千块钱!那可是整整四千块钱!
苏棠就这么给捐出去了。
“苏国华,你快去,快去把苏棠叫过来!这钱不能捐,肯定不能捐!”
她这辈子都没看到四千块钱有多厚,竟然就被苏棠给捐了出去。
苏国华闷着头不吭声,一动不动。
他哪里有脸和苏棠说这个。
“你快去呀!”张莲花嘶声尖叫。
苏国华推开她,“这是棠丫的钱,与我们无关,你没资格左右她捐不捐。再说了,修路是修凤溪村的路,造福大家的事,我为什么要阻止。”
六叔满意地点点头,“国华这番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这是造福乡亲们的事,谁要是阻拦,就是跟我们凤溪村过不去!”
渐渐的,大家看向张莲花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谁要是阻拦村里修路,谁就是想阻止凤溪村的发展。
六叔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说。县里已经请了专家,实地考察过我们乡下的土质和环境,等明年开春,村里就不种粮食了,我们改种甘蔗!”
因地制宜,就是要选择更加适宜土质的作物。
最终敲定下来的,便是甘蔗。
这话一出,便引来了乡亲们的不满。
“甘蔗?甘蔗又不能当粮食吃!”
“对呀,要是种了甘蔗,咱们明年吃什么?”
“就算种了甘蔗,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如果卖不出去,那我们岂不是白折腾!”
他们这些话,其实也是六叔心中的疑虑。
但县城已经正式发出通告,呼吁乡亲们响应号召。
六叔最终选择了相信国家。
“甘蔗有政府帮忙销售,这个大家不需要担心。卖了甘蔗,我们就有钱买粮食,不会让大家饿肚子。”他解释道。
见大家的声音还是质疑更多,六叔便又说道:“当然,政府只是鼓励大家种植甘蔗,并非强迫性,愿意种的,可以来我这里报名,到时候我再统一领甘蔗苗。”
他摇摇头,从台上走下来。
看这情况,估摸着没几个人愿意种甘蔗。
回去路上,他正好遇到了苏棠,和她说起甘蔗的事。
苏棠说道:“这是政府建议的吗?”
“是,说是咱们村这种土质更适合种甘蔗,产量更高。”
苏棠立马做了决定:“我的一亩地还是给六爷爷家里种,就种甘蔗,无论收成多少都给六爷爷。”
六叔道:“你也觉得种甘蔗能赚钱?”
苏棠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和六叔开始计算起来。
“三峰岭那边也是刚接到通知,鼓励大家种甘蔗,邵胤程那会儿还跟我算了一下,我就照搬过来,算给六爷爷听听。”
“一亩地甘蔗产量在八千到一万斤,咱们折中,就取九千斤来算。这样大产量的甘蔗,完全可以建一个红糖厂,专门生产红糖。出糖率一般的甘蔗,平均十三斤甘蔗能出一斤红糖。一亩地的甘蔗,大概能出六百九十斤红糖。”
“六爷爷,咱们公社的红糖多少钱一斤?”
“六毛钱。”红糖这玩意儿,从来就没有便宜过。
苏棠笑道:“那么我们算五毛钱一斤,一亩地的红糖能卖三百四十五块钱。六爷爷,一百斤谷子多少钱?”
“谷子的价格不等,一百斤是九块到十块钱。”
苏棠又问:“那么一亩地的甘蔗,能买多少斤的谷子?”
六叔呼吸一滞,三千多斤!
现在种的水稻,亩产也就几百斤,就连上千斤他都没敢想,更何况是几千斤!
“棠丫,你没算错吧?那甘蔗,还能卖这个价格?”
六叔有些不可置信,这些年村里无论如何都坚持种水稻。
因为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粮食最大。
从来没有人走另一种思路,种其他作物卖钱换粮食。
“六爷爷,九千斤的亩产量,已经是保守估计。如果管的好,咱们的土质又真的适合种甘蔗,说不定亩产会更高。政府竟然鼓励大家种植甘蔗,就不会让大家无路可走,肯定已经想好了后路。”
不然这么多甘蔗,都拿给大家啃,得啃到猴年马月才吃完。
当然是熬红糖更划算。
而恰好红糖这东西,价格就没便宜过,都能赶上肉价了。
六叔握着拳头,“种甘蔗!我挨家挨户和他们说去,棠丫,你这笔记……”
苏棠笑了声,直接把那一页给撕了下来。
“给,六爷爷,你好好和大家说说,不会亏的。”
但大家的思想根深蒂固,没那么容易改变,思想工作还真不容易做。
六叔摆摆手,“你安心出嫁,村里的事我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