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对于这一次的大战充满期待,他知道自己的年岁不小了,他也知道自己算得上是老将了。虽然此前立下了偌大的功劳,但是傅友德也不认为自己就要自满。
死后封王,傅友德觉得自己摸到了门槛,他大概可以努努力。
就算不能和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玉春相比,可是努力一些的话。大概也可以和东瓯王汤和、宁河王邓愈相比吧。
咸镜道已经被朝廷大军拿下,平安道也是被朝廷大军征讨下来。所谓的朝鲜八道,大明王师已经将毗邻的两道已经拿下了。而在黄海道,跨海而来的朝廷偏师已经站稳脚跟,和京畿道的仁川遥相呼应。
傅友德表情严肃,对徐辉祖说道,“中山公,此次大军集结中和。当先破黄州,偏师直取海州。介时黄海道就能拿下,兵锋直指京畿道。”
徐辉祖这个时候也说道,“海州道有两个首府黄州、海州,只是这两地都有高丽重兵。”
海州那边的原因很好说,自然就是海州一破,京畿道就被大明的兵锋直指。而黄州这边集结的重兵,自然也就是意味着想要阻挡大明朝的大军横推。
“且不能让高丽人从容集结大军,本将有意中山公前往咸静道。大军在安边休整,王师东下直取江原道,迫使高丽分兵。”傅友德继续说道,“还是小看了这些高丽蛮子的韧性,这一路来,都是数万大军。”
徐辉祖也沉默起来,其实攻克咸静道和平安道,这真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高丽人的策略实际上也是很简单的,那就是在不断的打消耗战,是层层布守。尤其是一些州府大城,更是集结重兵。想要攻克这样的城池,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而且在高丽这边,实际上是不太利于骑兵冲锋的,这里的山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大明朝所向披靡的骑兵,很多的时候也没办法寻觅到野战的机会,没办法直接在野外歼灭敌军。
高丽人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据城自守,在不断的消耗着大明朝的军队。每一次就要破城的时候,高丽人的残军就果断败退、后撤,持续不断的利用坚城守护着。
傅友德这个时候也继续说道,“以本将看来,连丢两道,高丽上下都是人心惶惶。如今黄海道战事四起,高丽人只能分兵困守。实际上只要攻克了黄海道,高丽人估摸着也就要求和了。”
傅友德的意思很明显,徐辉祖自然也可以说是能够分析的出来。
别看现在的高丽集结了数十万大军,但是这里头很多的也就是民夫,算不上真正的士卒。真正的能战之士,估计也就是二十来万而已,其他人也就是壮壮声势而已。
在咸静道和平安道打的辛苦,粮草和火药的消耗很大,士卒死伤也不少。
这里头除了有些骄傲轻敌和水土不服之外,主要还是高丽人层层设防,前头的都是一些精兵强将。打这样的一些攻坚战,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只是那也是集结了整个高丽的精锐,这些军队的战斗力、战斗欲望,也确实是比较强烈的。这些人不少是跟着李成桂、李芳远和蒙古人战斗过的,或者是在一次次王子之乱当中笑到最后的。
不过大家也都明白,这样的精锐被不断消耗,短时间里实际上也是没办法弥补上来的,高丽的战争潜力是远不如大明的。
只是说到底,攻城战的难度本身就比较大,死伤也确实比较多。很多的时候对于这些大将来说,这样的攻坚战实际上就是在用人命来填,由不得有半点的心慈手软。
徐辉祖继续说道,“只要攻下京畿道,只要打下开京,高丽上下自然就会乱起来。那伪王李芳远倒行逆施,倒也有不少人怨声载道。”
傅友德也是这样想的,李成桂早就被他的儿子赶下台了。但是还有不少人想着王氏高丽,毕竟李成桂从篡位到现在也仅仅只是不到十年,哪怕当初反对李成桂的那些人基本上被杀死,可是依然还有不少人心怀故国。
更何况李芳远虽然是在李成桂篡国过程中出力不小、在两次王子之乱中也是笑到了最后。但是相比起李成桂当初的威望,尤其是在民间的威望,李芳远还是有些不足的。
现在的李芳远在集结重兵守卫一些重城,但是一旦首都开京被攻克,那高丽上下自然也就要彻底的乱起来,民心和威望就要彻底被打散。
“那高丽伪王倒也有意思,一再请罪。”傅友德嘲笑着说道,“都说是当初想要侵扰铁岭卫,那是高丽前朝君主之罪,咱大明天师不该讨伐他李氏高丽。”
徐辉祖只是笑了笑,其实这么些年下来,李氏父子其实没少遣使者去应天府,比如说想要得到明朝册封等等。
但是基本上都是被朝廷有意的忽略,除了可能是英示皇帝一开始就对汉家四郡很有兴趣之外。实际上大家也都明白,东瀛那边的银矿孤悬在外,不打通高丽、不控制住东瀛的银矿,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所以这一次出兵,大家也都明白可不见得就是李氏父子篡位,或者是什么囚父杀兄之类的罪名,那些其实也就是一些比较名正言顺的理由而已。
最主要的还是大明朝需要在高丽分封宗室诸王,大明朝需要将高丽打通直到釜山,尽可能的连成一片确保银矿永远被大明朝给控制住。
只能说高丽位置太好了,这里看似蛮荒,只有一些高丽参,或者是女奴在大明朝挺受欢迎的。
可是也没什么办法啊,只要这里是被英示皇帝盯着,只要这里符合英示皇帝的战略需求,那么大明朝的王师迟早也就是要攻克的,因为大明朝足够的强盛,这就是最真实的理由。
这一次傅友德和徐辉祖商量,自然也就是大明朝的主力大军再次两路齐头并进,要进一步的去分兵高丽,要争取早一点将兵锋正式对准京畿道。
就在徐辉祖要离开的时候,傅友德还是忍不住说道,“中山公,此次朝廷并非只是征讨,大明若是将高丽纳入版图,自然是需要治理。”
徐辉祖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说道,“颍国公自可放心,末将并非心软之人。若是可以,末将也可效仿先开平王。”
这一下傅友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朝廷已经委派官吏治理咸静道、平安道,咱们在前头攻城略地,后头自有能臣干吏治理。切不可贪功,步步为营是最好不过了。”
徐辉祖也明白傅友德的一些心思,实际上这样的一些安排对于带兵打仗的将领并不友好。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些人带兵打仗可不只是为了自己,这也是因为朝廷需要他们在外头征战。
朝廷的大军刚刚打下咸静道和平安道,朝廷委派的能臣干吏立刻就来到,就开始参与到治理当中,很明显就是要将这些地方正式的纳入朝廷的管理当中。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打下来这里之后,大明朝的王师的身份也有了一些转变,他们需要站稳脚、需要守住这些城池,可不能让高丽大军疯狂反扑来一出收归故土的戏码。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大明朝的军队实际上也是需要小心一点。他们不可以贪功冒进,稳扎稳打比什么都重要,大明朝的军队绝对不能接受一场溃败。
实际上大明朝的军队也明白,他们不一定就需要什么迅捷如风,不需要将高丽一扫而空。在冬季到来之前,固守住已经打下来的土地就好,等待着来年再战也可以接受。
毕竟大明朝的军队有着更可靠的后勤保障,大明朝廷也可以持续不断的输血补充。
可是高丽人,他们显然也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这些人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士卒,只能是被持续不断的削弱,只能是处境越来越艰难。
傅友德的提醒,也是要让徐辉祖心狠一点,打下来的土地是不能丢,自然也不能乱。除了任用一部分高丽人之外,主要是那些可能带来隐患的人,都需要清除。
这些其实也就是说在战场上,能够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那就不要有什么心慈手软,一定要彻彻底底的打消高丽的战争潜力。
人口,在这样的年代始终是一个战争潜力的直观体现。尤其是那些经历了很多战事的士卒,一旦成为溃军,也就意味着那些人实际上可以带来很大的隐患。
傅友德经历了太多的战争,他早就是有着心硬如铁的决心,在战场上他对自己狠、对手底下的士卒也狠。对于敌人的话,傅友德这里自然不存在任何的心慈手软。
至于徐辉祖,到底是勋贵出身,不如傅友德这样乱世当中厮杀出来的心狠手辣。
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猩红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徐辉祖面无表情的骑着马朝着安边而去,他要率领大军去攻打江原道,他要进一步的削弱高丽人的战争潜力、要消磨高丽人的抵抗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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