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小的身体背靠着树干，斜斜的看着场内打斗中的二人。
“砰——”沉闷的声音响起，两人一触即离。
顾潇潇甩了甩执木剑的手腕，刚刚那一击简直让她手臂发麻。
“剑术方面我果然不如你。”顾潇潇笑着说道，与沈亦墨的对局中她并未使用魔力，而是实打实的用自己的剑法去对抗。
沈亦墨剑鞘朝下，他也未使用清霄，只是用剑鞘在打。
“你也不错。”
“好了，现在该说说，你到底是在气什么了吧。”
沈亦墨特意选了院落后面的竹林，这里万籁俱寂，只有风吹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我没有生气。”沈亦墨看向她，那双眼睛万分澄澈，似将满天星光都包含在其中一般，顾潇潇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白云谷内人多眼杂，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怕保不住你。”
“……”顾潇潇瞳孔微微睁大，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开始慢慢的加速。
有点热……她扯了扯衣领，才活动了这么一下就出汗了，这林子里的风真小。
“没事。”她有点不敢看沈亦墨的眼睛，“我没做什么。”
“我只是向谷主提了个请求罢了。”
“请求？”沈亦墨疑惑出声，眸子里盛满了困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有点呆。
怎么说呢……有点可爱。顾潇潇内心腹诽。她走进沈亦墨，手中的木剑被她插进了土壤中。
她捧起沈亦墨的脸，手指抚过那双眼睛，指腹传来的温热感不由得让她心安。丝丝魔力溢出，温柔的覆在他的眼睛上。
魔力袭眼的那一刻，沈亦墨并没有任何的不适，那并非是魔力，起码不是他所知道的魔力。
“这不是你的魔力。”那个念头一在脑海中成型，就挥之不去，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嗯。”顾潇潇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语气淡淡。
“这是灵力，你们修仙人体内的灵力。”
“我同时修炼了两本秘法，所以我的体内两种力量共存着。”
“什么！”沈亦墨惊呼出声。
魔修靠活人精血与怨念获得魔力，而灵力则来自于世间万物，这二者可以说是共存的，但它们同时又是相斥的。
起码一个人体内是无法承担得住两种力量带来的压迫的，那得需要极强的精神力才能掌控啊！
“你不怕有一天失控吗？！”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在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哈哈，”顾潇潇笑开了，可惜的是沈亦墨眼前被她的灵力遮挡住了，他看不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
“有些事，我无能为力。但是灵力只在我体内存了一小部分，从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个魔修。”
“够了，住手。”沈亦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停下吧。”
他不知道顾潇潇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多久，但是灵力的贸然流失，难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影响。
“不用担心，这些灵力对我而言，是没用的，我无法吸收它们，索性用来帮你。”
“……”那一瞬间，沈亦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对了，我跟伊谷主约好了，她会治你的眼睛。”
顾潇潇指腹轻轻磨砂着面前之人的脸庞，只觉得一阵胃疼。
为什么！一个男人的皮肤这么好啊！摸着也好舒服！
她松开沈亦墨的脸，灵力全部回归体内，沈亦墨眼前的雾散去。
在与顾潇潇对打之前，他就隐隐的感觉眼前的视野不再那么清晰，模糊的重影不时的出现，可此时此刻，他面前的顾潇潇在他眼中万分清晰。
“若是为了这个，何必一人前去？”
“这不是怕伊谷主不答应吗？我就提前去探探口风，不过谷主答应的也挺快的。”
她还以为会经过好一番谈判呢，不过……伊雪的表现好奇怪。
“白云谷信奉的是大慈恻隐之心，他们会尽可能的救治能救的人。”
“是吗？”她喃喃出声，突然想起了利菁与伊雪的对话，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白云谷说不定已经不如外人想的那么美好了。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她也不需要说什么，总归她也是一介外人，管不了那么宽。
“真与假其实没有任何关系，这周边地区的人的确是受着白云谷的庇护的，也因此才能免于魔修的进犯。”
“说到这个，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竹林中沙沙声再次响起，风儿卷起飘落而下的竹叶，飘向更遥远的远方。
“我可是魔尊诶，不是普通的魔修。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跟我走的这么近，你就完了！”
顾潇潇语气中警告意味明显。
“世人的偏见会将你吞没，你会被别人戳着脊梁，你还会被你的师门厌弃……还有许多许多，沈亦墨，你都要承担吗？你承担的起吗？”
这幕场景在沈亦墨的心中一直存在了多年，哪怕是以后再次想起，他的心里始终是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唯一后悔的是，那晚，他并没有告诉少女他内心所想，并没有抓住即将腾空而起的她。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也许她的结局不会是那样……
沈亦墨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收起了浑身的棱角，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望向他。月夜下风将她的气息吹向自己身边，不仅是嗅觉，还有心里。
“算了，我走了！”顾潇潇完全不给沈亦墨说话的机会，提起一旁悠哉悠哉的小白就往住处走去。
沈亦墨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一声，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顾潇潇转身进了暗处，魔力在身体内不断游走着，填补着灵力流失的空缺。
她手心张开，一团莹莹的光立刻亮起，照亮了她周身的区域。
那光极为奇特，从外看去洁白无瑕，内里却被一团黑色物质侵占着。
“主人……”小白喃喃着，身为顾潇潇的灵兽，它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顾潇潇体内的异样。
“没事。”她摸了摸小白的头，目光又放回了手心。
果然，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了，魔力已经开始侵蚀了，而她却控制不了这个进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灵力的流失。
也许，最后她真的会变成一个真正的魔物吧……
“师父……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