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是一出出口腹蜜剑的闹剧,云霄上,是一位盘膝坐于剑上的中年人,他时而望向云卷云舒,时而望向柔云下并不真切的耶灭镇。李遇芝着实甚觉无趣,他亲眼目睹那道白光掠向无净山庄方位,并未降临云下小镇。既然正主徐东关未到,那么作为客人的李遇芝,又怎能冒失闯入客栈。
表皮上客套说辞是这般,实则是客栈中无聊至极,难不成与一群圣人自吹自擂,或是听着他人虚伪敷衍,委实是玷污耳朵,何不在这云霄上忘忧,侯一位堂堂正正的侠客。
李遇芝不知一人低估甚的径,盘膝久后,又侧卧于剑,轻声哈欠,淡淡困意,李遇芝向来不曾等过人,甚至于没几次柔和与他人谈过话,除去那个天资极高,守三绝的沈丫头,整个洗剑池在他眼中,也无非是死物罢了。
他侧卧许久,依旧甚觉无趣,擦拭眼睛因困意润出的泪花,喃喃一句,“想念以前的江湖了。”以李遇芝大成乃至登峰造极的御剑术,只要他想,这九天云海,便由他肆意翻腾。
中年人有模有样,照搬着道士卜卦的手法,一一掐诀。这还是他入枯槁谷时,死皮赖脸要那位纵横大家授予的,也自然只学了些皮毛,纵横谋略,过于高深,可当得上世间至宝。
纵横大家一生只能收徒三位,历代如此。而李遇芝所交集的纵横大家,有三位徒弟:钓一尾龙鲤的老人,亦是号称龙鲤先生。第二位是右丞相顾太白。第三位则是随安殿上的甲胄谋士。
李遇芝掐指片刻,忽而笑了笑,映忖余晖,奇迹般出尘,可比客栈中那位装神弄鬼的蒋太白更似神仙。
李遇芝脚尖轻点剑身,蜉蝣剑破空而下,斜斜直指一处矮山,蜉蝣落地极快,中年人跳下细长小剑,见一女子背影,不禁乐呵一笑,“丫头,一个人在这干甚呢?”
女子闻言转身,躬身恭敬道,“沈雪晴见过太上长老。”这位不施粉黛却足以与日月争辉冷艳女子深知,这位太上长老,可真是地位出尘,不仅在洗剑池如此,在江湖更是如此,在剑客心中,他便是仙人。
冷艳女子守三绝,天下足以使她敬畏之人少之又少,沈池主在自己看来,无非是一个天资平平的可怜人,倒是在自己年岁尚幼时逝去的娘亲,算是一位大才。
沈雪晴知晓,日后的自己,一路上只有生死敌手,以及那座生冷的洗剑池。倒是这位高的不能再高的太上长老,她打心眼里敬畏。
沈雪晴当下回道,“沈雪晴遵父亲之命,出池寻一柄昆仑。”
实则李遇芝早已知晓事情缘由,奈何很是想与这位丫头搭话,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若是说想与沈雪晴拉家常,那可真是百年不见,这个冷冰冰的丫头,早已没了情感,只有一身的剑意。
李遇芝又笑,将眉头的褶皱笑开,“那丫头你寻到了吗?”
话语如九天玄冰,“禀告太上长老,已经寻到,正在一位少年身上,他已入耶灭镇。”沈雪晴低眉道。
李遇芝哦了一声,方才缓缓续话,“那为何不讨要回来呢?”
未等李遇芝话音落全,沈雪晴冰冷嗓音又起,“父亲曾吩咐,若是持昆仑者有些能耐,那便不讨要回来。”
李遇芝苦笑,想来这个丫头不是很乐意与自己搭话,只得顺其说道,“难不成丫头觉着那少年有些许能耐?”
沈雪晴迟疑片刻,委实是不知晓那位少年郎是否真有能耐,当即说道,“沈雪晴不知,故此在这等他,寻时机与他决高下,一位超凡境的人,应当多少有些功夫。”
李遇芝望向耶灭镇,再而望向沈雪晴,昂首投出剑气目光,穿破云霄,片刻。李遇芝收敛神色,抖手将蜉蝣剑喝令出鞘,贴地低悬。李遇芝一脚踏于剑柄上,蜉蝣剑没来由暴涨剑身,足以供十数人一并乘上。
李遇芝眸光渐渐望向沈雪晴,谁知那丫头同样唤出手中佩剑扶摇,如出一撤般踏于剑上。
李遇芝无奈苦笑,本想叫这丫头与自己同乘一剑,谁知她也是御剑术小成。归根结底,都是李遇芝亲手所授。
中年人望向耶灭镇,语调终于冰冷,朝沈雪晴转身一笑,“丫头,你带我去看看那位持昆仑少年。”
沈雪晴并不推辞,率先驭剑而行,破入云霄,李遇芝紧随其后。望着那丫头的背影,李遇芝不禁唾骂,“他娘的一群王八蛋,敢叫洗剑池的公主等人,活的腻歪了。”
李遇芝深知,客栈中一群自以为是的圣人,若是沈雪晴冒失闯入,不由得失去性命,以她的倔强性子,至死都不会拿洗剑池做靠山。想到此处,李遇芝御剑不由快上些许,只至越过沈雪晴,化作一道陨落流星,划破天际,入耶灭镇。
适才尚且谈笑风生的玉皇眸子蓦然阴沉,连同穷道士举杯动作亦是缓沉下来,在片刻,一众圣人脸色突变。心中疑虑,来者是敌是友?
这道强悍气息,在毫不掩饰压迫下,早已是磅礴剑气,随安九州用剑登峰造极者,屈指可数,一位剑仙登临,所为何事。
柳晨生望着穷道士愈发拘谨的动作,不由得分心,以他同为剑客的直觉,云霄上有人来。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流星撞落,客栈屋瓦处开有一孔,一道细长小剑直直没入,随后有一人脚尖落于剑柄上。李遇芝轻喝一句,“在下李某,率徒儿与诸位圣人讨教讨教。”不久后,有一冷艳女子落于李遇芝身侧。
众人看清来者面容,正是仙人李遇芝。望向喷薄而出的剑意,叹为观止。
李遇芝剑意通天,四下环顾,不由得轻声喝道,“持昆仑那小子,给我出来。”
穷道士闻言,早已护在柳晨生身前,李遇芝见状,轻笑一声,“你能拦我?”
与此同时,另一道气机撞向屋瓦,一位状若神魔的落魄老人回以一笑,杀意渐出,淡然一句,“不知我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