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嚎啕态势适才有些弱去的架势,抬头一见,不知那个清瘦登徒子的去向,当即很觉委屈,本该是心情大好,赏夜花灯的妙事,如今全无兴致。一心只欲揪出先前那位皮厚之人,女子一人往桥一侧挪去,悄然抹去两行泪痕,很是小心翼翼,生怕丑态落入熟人眼中。
女子是绥州人氏,家中老爹在这儿有些权势,先且不谈其他,光是女子身上绫罗绸缎,就足以彰显不俗家世。奈何,那位清瘦剑客,向来喜挑富家女子下手,满足他那病态嗜好。
女子姓窦,名美峨。打小便以过目不忘的本领为人称道,被她惦记上的事,少有差池。窦美峨性子贞烈,况且是未出阁少女,最是在意清白身子,适才遭遇菲薄,哪能当做无事发生。
柳晨生二人并未走远,而是坐于桥上供人歇脚的长凳上,龙咀那双淫荡眸子始终未曾停歇,时而左,时而右。
见有过路商贩,当即要了许多碎嘴零食,可口糕点,囊中万两,无需拮据。清瘦剑客将目光压的极地,至于猥亵目的,不言而喻。不就想瞟一眼****?
再有商贩扛一箱子面具叫卖,鬼使神差,柳晨生似乎想起什么,当即点要两副。少年郎心思细腻,先前龙咀轻薄的女子,望其装扮,家中无疑是有些背景爪牙的。若是个息事宁人的清淡脾性尚好,若是贞烈,那么多半是要寻仇来,绥州大归大,可这天北处小,这洗剑池一里长街更是短浅,还是小心为上。
情急之下,柳晨生并无细细择选面具样式,随意**于面庞上,面具乃为木制,内部掏空,外部雕刻,刻的是一副喜庆笑脸。
龙咀不明所以,询问因果,一听柳晨生略带夸张的严重后果,一把抢过柳晨生手中空闲面具,顾不得看,仍然是**于面孔上。
此举完后,甚显满意的显摆,仿若自己那面具如何英俊似的。
有面具作掩饰,清瘦剑客的目光行为更是肆无忌惮。视野中,有女子踩绣花鞋来,步子小巧,且伴有香风铺面,龙咀止不住凑上些,再由下至上,一一扫过。
“就是这个猪头。”一声娇喝,语气中尚有些许怒气,似乎遭遇何等不公似的。“猪头。”无疑是指龙咀所带面具,那女子,也自然是寻到帮衬之人的窦美峨。
“哦,就这个猪头惹的师妹?”,是一个男声,嗓音醇厚,让人直觉舒坦,可落在龙咀耳中,远远不可称舒坦二字。他当即急忙忙一眼望到尽头,映入眼帘的,是先前那张可人的容颜,这位皮厚的清瘦剑客,可算是有些惊慌了,并不是慌于女子连同打手一并寻来,而是慌于她那堪称骇人的过目不忘,好家伙,莫非是化成灰都认得?
那可不就是天涯海角无处躲,若是随安九州的捕快,人人有此等能耐,何愁贼人不入牢狱,若是习武之人有此等神效,那还不得尽皆圣人?
于是乎,龙咀很是惋惜道,“姑娘,你不去衙门当捕快真是可惜了,说不得还有望入祥云捕快哩,哦,在下低估姑娘了,以你的能耐,当祥云捕头才合情合理。若是无兴致当捕快,那么习武如何,在下敢断言,以姑娘本领,练个圣人不成问题,仙人修为,若是姑娘勤苦,也应当足以跻身。”
龙咀很是不知轻重道,此时全然无危机念头,依旧自顾自举荐。
“姑娘,你应当是认错人了,我与兄弟向来以铲奸除恶为己任,最是不耻肮脏下流勾当,我这兄弟脑子不好使,年幼时遭巨石撞击所致,故此每遇行人,总是胡搅蛮缠一番,若是适才一番话得罪,还望海涵。”
出声辩解开脱者,自然是柳晨生,甚至为此,都已帮龙咀捏造好新身份。
龙咀闻言,知其中好歹,心中甚是感激那位兄弟,当即忙配合,又是胡乱疯癫说了一大串。
半晌,桥上路人似乎望见这桩趣事,于是乎,默契围过来,仅剩方寸之地,与窦美峨同行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劝解道,“师妹,我见这人的确疯癫,满嘴胡言且不成语句,似乎所受重创不小,应当不是先前轻薄之人。我俩还是莫要错怪这两位公子,恐将那登徒子已走远,我俩加紧脚步,应当能追上。”
这位公子如此说辞,无非是他碍于自己颜面,好说歹说,也是洗剑池沈家后人,于绥州天北,多少算是人尽皆知的公子,怎能深陷此间事。适才过路赏灯,恰巧碰见一人独泣的师妹,问清缘由,才擅自主张帮其出气。
说窦美峨是师妹,却并非洗剑池同门,而是与窦美峨堂兄关系好极,适才记下这位貌美女子,并以师兄妹相称。
如今围堵人多,一个闪失,只恐自己颜面有损,本就和这位所谓师妹关系疏浅,不至如此。
窦美峨不依不饶,认定这位戴猪头面具的奇怪人氏,便是先前肮脏手段之人,当即冷哼连连,“明人不做暗事,如若真如你所说,这位猪头年幼受创,今日你二人又为何戴掩人耳目出行,莫非是有甚见不得人的?如若不是那个登徒子,我自会赔不是,如若是,本姑娘严惩不贷。”
戴笑脸的柳晨生哀声连连,“姑娘有所不知,我兄弟二人自小身患不治之症,面孔已然溃烂,为不干预他人出行与心情,只得戴上这面具,若无此等遭遇,谁人愿以这般模样示人。不瞒姑娘说,不止面容溃烂,且伴有异味,且听郎中说,怕有传染威胁。”
话到此处,围堵众人不禁后撤数步,生怕那恶劣不治之症附身,连同那位洗剑池公子,也是退开许远,只是窦美峨依旧杵在原地,冷冷看向装疯卖傻两人,高声说道,“我不怕,你且只管摘下,本姑娘识得几位在医治面容上有些造诣的郎中,我能引荐,且不收银子。”
隐约中,女子有哭腔。洗剑池公子一咬牙,本在此期间,洗剑池弟子不得惹是生非,可当下如此,他并不好推脱,于是冷声道,“两位莫怕,在下洗剑池沈某,自认在绥州有些威望,你俩只管照做,我与窦师妹定当负责到底,若是错怪二位,我愿赔礼。若真是轻薄我师妹之人,沈某手中剑决不轻饶。”
片刻,柳晨生佯装无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语罢,与龙咀同作揭面举动。围堵人不禁纷纷散开,恐遭池鱼之殃。
笑脸与猪头面具一齐飞起,两位少年迅速奔逃,且留下一句,“来日方长。”
女子气鼓鼓一句,“禽兽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