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生多少也看出些许端倪,这个明面上脱俗境界的龙咀,并非这般简单,恐怕除去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还留有一些杀招,是不是剑术不好说,终归是非常了得。
脱俗境界,也无非是压制后的模样,至于破开横练功夫,是寻到空门破绽或是以硬实力击破,尚且是两说,但这个清瘦剑客的实力,实打实是超凡境。至于是超凡境巅峰或是初入,又是谜团。
压制境界,单纯是为扮猪吃虎?虽然不可排除嫌疑,但也想不出甚的理由。
龙咀拾起那柄木剑后,缓步走向柳晨生,笑了笑,道,“走了。”
柳晨生收回猜疑心思,应了一句,而后与清瘦剑客并肩同行。
今日比斗落幕,明日的比斗,定会是更加焦灼,不少的手段,也不再藏着掖着,层出不穷。
风雨欲来,铺天盖地。无净山庄龙凤兄妹一齐望向柳晨生与龙咀背影,冷冷发笑,显然,他们已视两位年轻剑客为囊中物,踏脚石。
至于明日,也将有一位幸运人轮空,毕竟五人而已,捉对厮杀,着实有失公正。
龙咀与柳晨生回到那间客栈,却见门口挤满人,不似寻常时候来投店的江湖人氏,细细望去,都是些熟悉的街坊四邻,平日里与客栈抢营生客人的同行,这下子生意也不顾,尽数围在客栈门外,且议论纷纷,似乎见鬼了一样。
柳晨生与龙咀在长街稍远处看见此番情景,倒是十分好奇,甚的时候,这家客栈如此有魅力,或是来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这些个黎庶只为一睹尊容?
一道铁甲交击青石板的声音渐渐传开,从起先的微微,到现在的浩浩。直见长街尽头,有一对身着甲胄的官兵印入眼帘。
一把把长而直,薄却锋利的长矛,齐齐落在青石板上,轰隆一声,将黎庶的眸光吸引过去。
这些官兵是隶属于这处地界县令麾下的长矛兵,专整顿命案,好家伙,莫非客栈里有人丧命?是江湖仇杀?或是一时冲动?
片刻,柳晨生与龙咀走近。
长矛兵站作两排,将围堵黎庶分散开,露出客栈内里的情形,满地已干涸四处可见的血痂,及远处血泊中,稍显粘稠的小二。这座客栈小二颇多,偏偏死了那个喜欢偷懒的,莫非是管事的看不顺眼,一气之下就给杀了?
敢情说来,能爬到管事职务,也不见得是莽撞之辈才是。况且以一个劲道绵薄且没有功夫底子的管事。
耍些嘴皮子还好,杀鸡杀鸭都是不敢见的血腥画面,哪能杀人。果不其然,小二尸体的不远处,站立着管事,只是他眼眸禁闭,一直站着,也不知是何意思。
一名长矛兵站近,轻轻拍了一下管事肩头,从这些长矛兵进门,这个管事就没动过,莫非是吓傻了?那名长矛兵嗤笑道,“喂,醒醒,这里发生什么事?”
好歹是代替奔逃后掌柜职务的管事,客栈大小应当都知晓才是,譬如死于非命的小二如何死的?招惹甚的凶神恶煞?人死之前有无动静?
骇人一幕发生,长矛兵拍过管事肩头时,管事一头栽倒,起先长矛兵以为管事见不得血腥,已然吓傻,气力不支,故此倒地。
谁知管事脖颈处,有血水静静流淌,而后更是血脉喷张,溅了一地,有不少,横飞至长矛兵甲胄上。先前还是一脸强悍的长矛兵,当即魂飞魄散,亡命似的奔逃出门,如实禀告给头子。
长矛兵头子从军已久,大小命案处理过不少,自认寻常些的杀人手法都已看腻,玄乎些的,也略知一二。
可今日长矛兵所见所闻,他倒是头回碰见,不得不说,很是棘手。洗剑池比斗,罕有人在客栈,而小二,也无非是一个卑微命贱的得升斗小民,不至于倒有利可图,谋财害命的程度,一个薪资微薄的小二,能攒下几个铜钱?
那么不排除仇杀可能,但几率极小。长矛兵头子拉了一个长街上年头已久的汉子,询问了小二与管事的背景。
汉子一一说道,长矛兵头目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显然,有许多的隐晦关键,这个汉子并不知情,倒是得知了不少小二的为人处世。
小二的命苦,自幼父母离世,靠着一个舅舅拉扯几年,而后就跑这儿当伙计来了,细细算来,他也算资历甚老了哩。
可是平日里插科打诨,时常借口躲懒,在掌柜眼里,一向不讨好,据说留下他,也无非是他便宜罢了,别的伙计每月薪资一吊钱,他就只有半吊,余下的,自然被掌柜吃了回扣。
他脑子不灵光,口不择言,也常常被同为伙计的同伴欺辱,取笑。但真说勒索他钱财的,倒真没见过。
都是出来谋生的,打骂实属是出于涵养问题,可夺取血汗钱,这些个伙计没那铁石心肠。
管事的是近日才来,据说是顶替掌柜的职务。说是如此,可大家伙心知肚明,管事过些时日,熟稔客栈事物,那还不得是掌柜。
不少人忙着巴结,这管事也不是计较之人,行事不会太过蛮横,所以,应当积不了甚的怨气,除开那个呆头呆脑的小二,其余伙计,跟管事干系相当不错。
长矛兵头子蹲伏身子,望向小二还有些粘稠的地方,伤口位于心脏,却不仅仅是一处,手腕与脖颈,都有很深的口子。
目测,是一把利器所为,并非钝器。口子很深,不似寻常利器,应当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兵器。
长矛兵头子不愧是有些江湖经验的老手,仅凭目测,便能料定是何种兵器所为,伤口平整,直直插入,是一柄剑,且是一柄长剑。
脖颈处的伤口与手腕心脏,应当是为了让血流的快些,显然,谋杀者有病态嗜好。原本一剑捅穿心脏,小二便注定死亡,又怎的再添几剑?
不是病态嗜好,便是与小二有仇,至于很深谈不上,终归是多有得罪。
长矛头子思绪混乱,他对兵器也有所涉及,可具体说出谋杀者剑的长度,薄厚,样式,他仍是一头雾水。